長清說這話自然是說着嚇傻子的，這等腌臢事兒怎敢讓王爺親自動手。
傻子嚇得僵了一會兒，小小啊了一聲。
七王爺伸手想要摸摸小老虎，一擡手就看見右手綁得嚴嚴實實的繃帶，乾脆將右手伸到小老虎面前。
小老虎盯着犯上的罪證看了一會，壯士斷腕般啊了一聲，顫巍巍地伸出右前爪。
這一聲不用長清翻譯衆人也猜出來了。
七王爺伸出完好的左手胡嚕小老虎的腦袋，小老虎老實地受了他的蹂躪，右前爪還好好舉着。
胡作非爲的手終於還是捏到了小老虎的右前爪。
小老虎擡眼看七王爺，繃緊了皮肉，下定決心不能丟臉叫出來。
可是那人依舊是一慣地惡劣，捏着肉爪半天也不見動作。
刀架在脖子上遲遲不砍下來的滋味太過難受，小老虎差點忍不住啊一聲質問，幸好張口的瞬間反應過來。
許是胡嚕小老虎胡嚕得舒服了，七王爺左右瞧了瞧，指着屏風旁的柱子，淡淡吐出兩個字，“拴那。”
小老虎將臉埋在兩個爪子裏，趴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肚皮下的毯子散發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香味，屋裏碳火燒得足，暖洋洋得讓人昏昏欲睡。只是脖頸上的鎖鏈卡得有點緊，小老虎勾着後爪撓了撓，然而收效甚微。
那個叫常義的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想了半天脫身之法，小老虎不由得嘆了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現在它能指望的上的也唯有胡二一人。現在嚴家小公子失蹤的事情恐怕鬧得沸沸揚揚，也不知道胡二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它被拘在這個地方。
胡二，如果三天之內來救我，我保證以後打架讓你三招。小老虎默唸。
到了夜裏，小老虎給胡二的期限已經銳減到一個時辰了，那人也不知道去哪裏鬼混了，外邊天都黑透了，也不見回來。
餓到前胸貼後腹倒是其次，重點是，人有三急，老虎也有。
小老虎盯着爪子下面的磚紅色地毯，腦子裏研究了一下如果忍不住真的撒尿到上面，被發現的可能性有多大。就在勾畫一系列掩蓋措施，放鬆自己準備隨它去了的緊要關口，小老虎突然意識到，有那隻半妖在，指不定在門外就發現了它幹了什麼丟人的事情。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麼多年的聖賢書豈能白讀，折騰了許多年，我難道還是那個由本能驅動的野獸？識禮知榮辱，也許就是爲了在面對困厄時，代替肉體去做那根寧折不彎的脊樑骨。
我小老虎就算被尿憋死，也絕不幹這種爲人不齒之事。小老虎信誓旦旦。
不過，非常有骨氣的小老虎在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時，還是忍不住起身朝前走了幾步，直到脖頸被掙得生疼才往後退了退。
屋門很快被打開，各司其職，點燭火的點燭火，放東西的放東西，小老虎啊啊了兩聲，都沒人理它。
長清脫下七王爺身上的大氅，瞟了小老虎的方向一眼，想了想，沒有吭聲。
小老虎喊了幾聲，見沒人搭理，也就不開口了，只是確實是有些憋不住了，忍不住掙動鎖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七王爺打了個哈欠，由着長清伺候洗漱，期間對小老虎弄出的聲響充耳不聞。
衆人默契地裝聾作啞，唯有常信悄摸地戳了長清後腰一下。長清瞥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摘了發冠，散開發髻，七王爺起身走向牀邊。
眼瞧着衆人都要散去，小老虎忍不住嗚咽一聲。
長清立馬上前兩步，“王爺，它想撒尿。”
小老虎:.....我明明說的要出恭。
七王爺轉身看了看眼巴巴瞧着他的小老虎，靠着牀邊坐下。
長清琢磨了一下七王爺的心思，走到小老虎面前，“傷了王爺你可知道錯了？”
小老虎點點頭。
“以後作爲王爺的寵物，需得好好聽話，裝傻扮癡打滾賣萌逗王爺開心，明白嗎？”
小老虎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長清又提了幾個不許逃跑不可背叛王爺不可另認他主等十分不講道理的要求，小老虎迫於無奈，一一應了。
長清絞盡腦汁又想了會兒，想不到什麼補充的，纔看向七王爺。
七王爺好整以暇看了會兒戲，也沒原先睏乏，沉吟片刻，對着小老虎點了點，“洗乾淨，帶過來。”
常信阻了躍躍欲試的常義，解開小老虎脖頸的鎖鏈，拎着它快步走出院子。
常信一鬆手，小老虎就竄進暗處不見了蹤影。
長清落後他幾步，走過來靠着常信，“你怎麼就放開它了，若是跑了，照王爺現在的興頭，你怕是要脫層皮。”
常信擡頭看着黑漆漆的天，稀疏平常說了一句，“不是有你嗎。”
長清聞言手指無意識地勾了勾，悄悄揪住常信衣袖褶皺處，輕輕捻了捻。
很想抱住你，卻怕嚇到你。
長清也擡起頭，一模一樣的動作，映在眼中同樣的天空，給人一種無比貼近契合的假象。
小老虎抖了抖身子，逃跑的念頭剛冒出頭就被打消了。那隻半妖一直在盯着它，它逃不掉的。
常信向前走了幾步，拎起磨磨蹭蹭向他走過來的小老虎，奔着廚房的方向而去。
被扔到盆子裏的時候，小老虎已經做好了兜頭一瓢涼水的準備，豈料真正淋下來的卻是溫熱的。
小老虎眨巴着眼睛看他，常信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以後好好聽話，王爺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揉搓它後背的手很溫柔，這是個很善良的人。小老虎想。
洗澡洗得小老虎都快睡着了，怎麼被帶回屋子的它已經記不得了，迷迷糊糊被放在炭盆前翻來覆去地烤，感覺被烤熟掙扎着叫出來才被人拎開。
七王爺接過睡得昏天黑地的小老虎，撓了撓它肚皮也不見有太大的反應。
不知何處起的風，颳得窗框噔噔作響。
屋裏明明溫暖如春，這聲響卻聽得人憑空生出幾分冷意。
揣着小老虎躺進被窩，七王爺將手塞在它肚皮下面。
暖和了一會兒尤嫌不足，拎着小老虎放在自己胸口，溫暖傳到了皮肉，似乎胸腔的跳動也快了幾分。
這小東西暖牀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