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事紛擾(3)

說到血栓,當時發病也沒要了董茉的命,反倒是最貼心最孝順的二女兒韓菲,強迫症發作般,看老媽養得不錯,一聲令下,非要豁出兩天,帶她去省醫院“徹底”檢查一下身體。

爹媽感情不合,吵架時逮啥罵啥、啥狠說啥。作爲孩子,老覺得媽若有兒子,爸媽這麼多年不會一直打着過。姐幾個總想給媽長點臉,證明給鄉里鄉親的人們看看——誰說姑娘不如兒?!

可惜,除了老大一家三口日子過得比較正常,這老二都剩女了,也沒嫁人。據說也一直有男人,還很專一,不圖錢的“二奶”身份,也委屈了姐仨裏最漂亮的韓菲。

老三韓雅離異後又處了好幾任對象了,這次是個有錢有閒的男人,倆人於是開着車度假一般,配合韓菲帶老媽到了省城,選個離醫院不遠的賓館住了下來。

結果也不知道哪樣檢查,就發生了事故,好像涉及到什麼“造影”?後來傳出來的消息,又好像說還沒等做上檢查,董茉就莫名其妙來了毛病,還直接不行了!就在醫院,醫生緊急搶救也沒搶救過來……

老韓再接到電話,就是老婆子的死訊了。虧得老韓那次沒“跟風”同去,他原本就不主張興師動衆去查,直覺還是孩子們要順便散心,所以就沒被忽悠同行。

這樣,倒是省得落什麼嫌疑。不然,雖然他同媳婦孃家那邊的小姨子小舅子甚至岳母,關係都處得很好,那可難說……

過後,直接花大價錢僱車拉回的縣城。這種情況,也不能再進家,直接就送到火葬場,然後……就別提了,沒把老二哭死!最後,辦理了骨灰寄存。

短短几天功夫,去趟省城……人就折騰沒了——孩子們年歲不大,人生經驗也不足,倆丫頭片子,也沒從醫院要來什麼說法。

再說,個人身體素質不同,老婆子神經兮兮,大概也是心理上太脆弱,配合醫生配合得不夠好?或者明知道有風險,姐倆不是也同意醫生給她媽做檢查了?

話說出了事,怪誰……人也活不過來了。人都沒了,大老遠的,縣裏省裏的跑,他們也折騰不起。好歹進的也是正經大醫院,人家醫生即便有責任,也不是故意想怎樣。

涉及小民 告 官 家,醫 療 糾 紛 糊 塗 官 司,無非是錢。給賠償,人也活不過來,那錢用來幹什麼花,也難受,自家又沒什麼能人……

沒了就沒了吧,原本善良實惠的老韓一聲長嘆,調整心態吧,換種說法:也省得老婆子餘生繼續遭罪了。

其實老婆血栓後,心軟的老韓放下成見,還是好好伺候了一年多的,董茉病情一直都很穩定,中間也沒復發……除了比沒病之前多拄上根柺棍,走路不太方便,也沒留下其它後遺症。

人病了,磨人是磨人,畢竟不再那麼強勢。平時他還遵醫囑,領着老婆走步鍛鍊,這些女兒們都知道,老韓也落個問心無愧。

所以,老韓心裏是怪韓菲好心辦壞事,卻沒法埋怨,嘴上說一兩回“不如不去檢查了”、“沒事找點事”,自己也便認了。老婆短壽的命,那也算是她自己的命吧!

老韓不是不念舊,意想不到地突然人就沒了,不像臥牀很久的病人,心理上能有個準備。喪事辦完,人客都散了,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他心裏也空了。

不管好賴,那也叫原配。幾十年日子從頭說起,他跟結髮妻子原本就一直不睦。也就是韓雅離異後把孩子交給父母帶,二人還緩和了一些關係。跟前有個小不點,多多少少活躍了家庭氣氛。

他當過兵,原本就是個特別帥氣的小夥兒,就因爲家窮,父母生怕耽誤了娶媳婦,就讓他應了來自背屯子這位沒知識沒文化,長相又特別難看的懶媳婦。

原本韓汝光就不心甜。後來,發現這女子還虎咧咧的,性情也不好。剛有大丫頭時,那孩子看上去沒一點隨他的地方,又黑又磕磣。

閒言碎語風起,搞得他直到老大女大十八變,還跟她媽一樣磕磣,他一看老大韓燕就鬧心。

再加上屯子裏“東家長,西家短”、閒人愛扯“老婆舌”。風言風語就有閒話起,撇嘴這個“留守”婆娘,跟夫家有個年歲差不多的家族侄兒,都沒啥深磣(度)——即便叔不在家,光棍子侄也來看着電視,嗑着瓜子,逗孩子……恨不得天天串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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