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摘抄本

那天看到一個叫“小禾”的簡友,回憶自己的藏書、隨筆稿和日記本在她不知情的時候,被老媽賣到廢品收購站。她精準地描述當時的感受:“那時我第一次覺得文字裏有我的魂,我的魂被帶走了,只剩下一具軀殼。我再也沒動筆。

林慧一下被擊中了,心莫名地痛了很久。

林慧也有過相似的經歷。

林慧從小喜歡讀書,一讀起書來就入迷,對外界事物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上學後,林慧養成了摘抄的習慣。買了漂亮的筆記本。在扉頁夾上樹葉或者花瓣。學着同樣愛好文學的師兄,時不時點綴一些自繪的小插圖。

有一次,林慧在火車上看到一本書。上面有臺灣作家陳啓佑的散文《永遠的蝴蝶》,不方便摘抄,便決定把它背下來。於是就這麼做了,到現在,她還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

工作後,林慧更是迷上了摘抄,她找了一本厚厚的教案本,遇到好文字就筆錄下來,如果允許,也會剪貼報紙上的豆腐塊,隨着時間流逝,她的摘抄本像麪包一樣蓬鬆厚實,成爲她經常翻閱欣賞的珍寶。

林慧當時的同學榮也是她的閨蜜,畢業後她們還在通信往來,有一次,榮專程來看林慧,她很感動,就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跟榮分享,現在想起來,其實榮並不和林慧一樣熱忱。

但當時,榮表現出的欣賞有加的態度和語氣,讓林慧有了遇到知音的欣喜和滿足。所以,當榮提出想借她的摘抄本回去看看,抄抄的要求時,雖然很有些猶豫和糾結,但她還是答應了。

林慧哪裏知道,從此,她會永遠失去它。

榮的妹妹在一家酒店做文化策劃之類的工作,編輯着酒店的內部刊物,榮把林慧的摘抄本拿回家後,旋即被轉送給回家探親的妹妹,拿去了別的城市。

林慧後來索要了幾次,被榮告知妹妹弄丟了。

那時我第一次覺得文字裏有我的魂,我的魂被帶走了,只剩下一具軀殼。

這正是林慧當時心情的真實寫照,幾年來苦心孤詣的精品,就這樣,被閨蜜以喜歡的名義“擄走”了,且毫無愧意,毫無自責。

很多年後,林慧才明白,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在別人眼裏不過是有一點利用價值的敝帚罷了。

儘管林慧盡力想把榮作爲傾訴和分享的知音,但現實一次次無情地粉碎了她的一廂情願:她們壓根不是一類人。

後來的人生經歷果然印證了這一點。

林慧憑藉熱愛、堅韌和堅持的癡勁和傻勁,無心插柳柳成蔭,成爲行業精英。榮憑藉聰明、算計和敷衍,有心栽花花不開,泯然衆人矣。

一本摘抄本,早就預設好了她們不同的人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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