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渾一百二十八

自楞伽寺晨起泛舟道中有懷

許渾

碧樹蒼蒼茂苑東,佳期迢遞路何窮。

一聲山鳥曙雲外,萬點水螢秋草中。

門掩竹齋微有月,棹移蘭渚淡無風。

欲知此路堪惆悵,菱葉蓼花連故宮。


【註解】

1. 楞伽寺:宋《吳郡志》:“寶積寺,在橫山下,亦名楞迦寺。山頂有塔,隋人所書塔銘,碑石全好,字畫秀整,絕類虞、禇。大抵隋人書法,兼傳晉宋間造意,甚可珍。”明《姑蘇志》:“楞伽山,一名上方山。”在今江蘇省蘇州市。

2. 泛舟:行船;坐船遊玩。漢班固《西都賦》:“汎舟山東,控引淮、湖,與海通波。” 北魏酈道元《水經注·潁水》:“水中有立石,高十餘丈,廣二十許步,上甚平整,緇素之士,多泛舟升陟,取暢幽情。” 唐杜甫《放船》詩:“直愁騎馬滑,故作泛舟迴。”宋蘇軾《前赤壁賦》:“ 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

3. 碧樹:綠色的樹木。《列子·湯問》:“碧樹而冬生,實丹而味酸。”南朝梁蕭統《七契》:“碧樹初蕊,緑草含滋。”唐杜甫《錦樹行》:“霜凋碧樹作錦樹,萬壑東逝無停留。”

4. 蒼蒼:茂盛;衆多。《詩·秦風·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毛傳:“蒼蒼,盛也。” 三國魏曹植《贈白馬王彪》詩之二:“太谷何寥廓,山樹鬱蒼蒼。”唐李華《弔古戰場文》:“蒼蒼蒸民,誰無父母。”

5. 茂苑:古苑名。又名長洲苑。故址在今江蘇省吳縣西南。後也作蘇州的代稱。 晉左思《吳都賦》:“造姑蘇之高臺,臨四遠而特建。帶朝夕之濬池,佩長洲之茂苑。”唐白居易《初到郡齋寄錢湖州李蘇州》詩:“ 霅溪殊冷僻,茂苑太繁雄。”

6. 佳期:美好的時光。多指同親友重晤或故地重遊之期。南朝齊謝朓《晚登三山還望京邑》詩:“佳期悵何許,淚下如流霰。”唐杜甫《宿青溪驛奉懷張員外》詩:“浩蕩前後間,佳期赴荊楚 。”

7. 迢遞:遙遠貌。三國魏嵇康《琴賦》:“指蒼梧之迢遞,臨迴江之威夷。”唐杜甫《送樊二十三侍御赴漢中判官》詩:“居人莽牢落,遊子方迢遰。”

8. 何窮:無窮,無數。唐杜牧《柳》詩:“日落水流西復東,春光不盡柳何窮。” 唐李郢《鵝兒》:“臘後閒行村舍邊,黃鵝清水真可憐:何窮散亂隨新草,永日淹留在野田。”

9. 雲外:指高空。隋李播《天象賦》:“動則飛躍於雲外,止則盤縈於漢沂。”元穀子敬《城南柳》第三折:“龍鱗般雲外飄,鵝毛般江上剪,蝶翅般風中旋。”

10. 竹齋:室外植竹的書齋。唐許渾《尋戴處士》詩:“曬藥竹齋暖,擣茶松院深。”唐劉滄《送元敘上人歸上黨》詩:“此去寂寥尋舊跡,蒼苔滿徑竹齋秋。”

11. 蘭渚:渚的美稱。漢公孫乘《月賦》:“鵾雞舞於蘭渚,蟋蟀鳴於西堂。”《文選·曹植〈應詔詩〉》:“朝發鸞臺,夕宿蘭渚。”呂向注:“鸞臺、蘭渚,並路邊地,美言之也。” 唐李賀《嘲雪》詩:“昨日發 蔥嶺,今朝下蘭渚。”

12. 惆悵:因失意或失望而傷感、懊惱。《楚辭·九辯》:“廓落兮,羇旅而無友生;惆悵兮,而私自憐。” 晉陶潛《歸去來兮辭》:“既自以心爲形役,奚惆悵而獨悲。”唐韋瓘《周秦行紀》:“共道人間惆悵事,不知今夕是何年。”宋蘇軾《夢中絕句》:“落英滿地君不見,惆悵春光又一年。”

13. 菱葉:一年生水生草本。葉集生莖頂,成蓮座狀,菱狀三角形。

14. 蓼花: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節常膨大。托葉鞘狀,抱莖。花小,白色或淺紅色,穗狀花序或頭狀花序。

15. 故宮:這裏指蘇州的吳王宮。


簡譯:

此詩當於大和初年(827年)許渾未及第前,南遊越中時所作。


暫居於綠樹茂密的楞伽寺,它位於茂苑的東面。歸鄉的日期和路程還很遙遠。(此聯明是感嘆歸期遙遠,暗表中榜入仕的路還很長)

秋天的黎明,草叢中有許多流螢飛動,不時地還從高空中傳來幾聲鳥鳴。

在淡淡的月光下掩上竹齋的大門,然後把小船開到清冷無風的蘭渚中。

(以上兩聯寫早起去泛舟的路上所見,用枯草水螢、雲外鳥鳴以及微月無風,營造了一種空寂蕭殺的意境)

這裏的菱葉和蓼花一直連通到吳王的宮殿,看來將要感受和忍耐一路上無邊的寂寞和惆悵了。(此聯用吳王宮殿暗喻將要入仕的宮廷,用菱葉和蓼花表達求仕之路的寂寞和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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