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居士

也許是因爲自己是女生,讀李清照的一生好像在讀一部悲慘的生活史,又好像在讀一部女子難爲書,這是另外幾位詩詞人不能夠令我感受到的情感,尤其是讀到,李清照在晚年時期,面對着有人俏皮可愛的女兒,想將自己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可所獲得的竟然是這位十歲小兒的一句:才藻非女子之事也。真實而又殘酷的語言就像一把鋒利的剪刀,剪斷了這位柔弱而又堅韌的千古第一才女與時代的聯繫,李清照這才清醒的認識到在那個社會上有才有情的女子是多麼的多餘啊。可千百年後的今天,歷史記下了李清照,而那位十歲小兒已經消失在歷史洪流中,兩種截然不同的經歷也預示着兩種不同的生活觀。


縱觀李清照的一生,年幼時期的文化薰陶爲她奠定了文學的基礎,18歲時候與趙明誠的婚姻也讓她繼續發揚自己才情的空間,當時的李清照正如所有女生一樣,內心充滿着真摯的感情,所需要煩惱的僅僅是因爲與丈夫分居兩地的思念“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樽沉綠蟻,莫辭醉,此話不予羣花比”,類似表白類的閨閣之怨應該是這位年少有才的多情女子對打的憂愁了,如果生活一直這樣下去,也許歷史上可能會多一個幸福的女子,而少了能夠令人吟詠不哀的文學作品。

南宋朝廷的懦弱不僅僅令辛棄疾的內心充滿苦悶,也令無數愛國士人爲之憂慮。爲了將自己與丈夫最重要的研究事業《金石錄》奉獻給朝廷,這位剛剛喪夫的女子帶着沉重的書籍文物追隨者宋高宗趙構的逃亡路線,她以爲自己追尋的是希望,然而現實卻是深淵。孤身一人,聯繫親朋好友,李清照從建康出逃,經越州、明州、奉化、寧海、台州,一路逃下去,一直漂泊到海上,又過海到溫州,跨越了大半個南宋,最終也沒能夠追趕上朝廷的大軍,反而將自己與丈夫珍視的古文物流失,這種希望破滅的打擊,長途跋涉的艱辛令李清照身心疲憊。可她依舊在堅持,爲自己的國家在堅持,爲自己的理想在堅持,也爲自己的人生在堅持。

也許站在那個年代的人角度,李清照這種空洞的追逐是令人費解的,尤其是作爲地位低下的女子,怎能自己拋頭露面輾轉多地,爲何不停留在一處地方安穩生活?可他們哪能知道,李清照如何不想安穩,失去了能夠與自己琴瑟和鳴的至親,面對着沖沖而來的金兵,追隨着急於逃亡的皇帝,李清照不禁爲自己齊名爲易安居士,她將自己對社會平和,安穩生活的渴望寄託在陶靖節《歸園田居》的字中。可即使如此渴望,她依舊在堅持,正是這種充滿矛盾的倔強與堅強才能夠令她在經歷人生困頓後看的更透,想的更遠,也將情感埋得更深。

“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十二個疊字,簡簡單單而又深深切切的將自己對生活的痛苦訴說出來,在杭州深秋的夜晚,這位獨居的易安居士回想着自己的一生,懷念着自己的愛情,感嘆着世人的眼光,體會着可怕的孤獨,沉浸在無與倫比的愁苦中,這個時候的李清照也許會懷念懷有“閨閣之怨”的自己,畢竟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擁有着愛情,而現在的自己卻是“如今有誰堪摘”。路過的大雁也許是自己的舊相識,可他卻永遠不會有停歇的機會,晚年的李清照是孤獨的,而她的孤獨在歷史上開了花,結了果。一首《聲聲慢》確立了她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不過對於李清照來說,不知道是幸亦或是不幸,而正在品析李清照一生的世人又是如何想的,一世的幸福和千載的稱頌,不知如何評價。

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生活在當代社會的我們不需憂心,有些東西就像李清照的名號一樣,非常重要但也非常容易被忽略,安穩的生活帶來的不僅僅是平淡的幸福,還有思想的昇華。如果李清照詢問友人小孩的事情發生在此時此刻,相信那位十歲小兒會很幸福的回答:感恩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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