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隨想《刀鋒》

  長達六個小時的航程,不能上網,也沒有同行夥伴,還真有點孤獨的感覺。現在是晚上的八點窗外只能看到稀稀落落的燈光,下一站是江西的景德鎮。

 

簡單小憩,睏意也散了些。無聊中我打開手機,看了看最近的相冊,刪了一些瑣碎的日常,然後打開了便籤。從頭開始把每一條便籤都看了一遍,記的大多是一些瑣事。還有就是自己寫的一些小說短文,大多都是有頭無尾,不了了之。我看到了之前收藏的毛姆寫的小說《刀鋒》的書評。這本書是我高三時候收到的生日禮物,我問他爲什麼送我這書,你看過?他說:沒有 我都沒讀過 哈哈 就覺得應該挺適合你的 就送給你了。

哈哈 確實有趣 不過這本書我真的很喜歡,雖然很久沒讀了,但故事的大概還有印象,以及當時它帶給我的衝擊是真實存在的,真的感覺一切都像安排好了的一樣。趁現在沒事,很想把感受記錄下來。

《刀鋒》這是一部以探尋“活法”而著稱的小說,其實也爲讀者提供幾個不錯的愛情樣本,本來愛就是人生的重要內容嘛。


所有的愛而不能,都是因爲愛得不夠深


書中最令人嘆息的恐怕要算是主人公拉里和伊莎貝爾這對終未成眷屬的情侶了。


故事伊始,飛行員拉里剛從二戰戰場負傷載譽歸來,是芝加哥所有上層女孩追逐的偶像。他的戀人伊莎貝爾清純、鮮活、熱情,兩個人算得上門當戶對:“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這種魅力使我明白伊莎貝爾何以爲之吸引。她的目光不時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我能看得出她眼神裏不僅有愛,還充溢着親暱,兩人四目相對時他更流露出迷人的柔情。沒有什麼比年輕人的愛戀更感人的了……他們的幸福並未受到阻撓,他們境況順利,沒有任何理由不走向婚姻並從此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兩人最終未能走到一起。多年後他們相遇在巴黎,伊莎貝爾已出落成一位風韻綽約的名媛,她離開拉里後很快嫁給了一位苦追她多年的銀行家的兒子格雷,育有兩個女兒,是社交圈裏的寵兒。


一次外出,格雷開車,拉里坐在副駕駛座上。拉里將胳膊伸展在前排座椅的頂端,襯衣領口因其坐姿被拉了上去,露出了腕部和小臂。這時坐在後排的伊莎貝爾“靜默着,別人會以爲她被施了催眠術。她呼吸很快,目光盯住那覆着金色細毛的結實的手腕,以及修長、精緻卻也強壯的手,我還從未看見過人的面孔上可以顯現出像她這樣飢渴的情慾……然後,似有一陣抽搐掠過她的臉,她戰慄了一下,便閉上眼蜷縮進車座的角落裏。”


“你還是深深愛着拉里?”面對好朋友也是作家毛姆的追問,她坦承:“該死的,我這輩子就沒有愛過其他人。”


其實無須上帝,具有一定人生經驗的讀者都能看穿:也許她對拉里的愛確是別無所求,但她對生活卻有着高標準的要求。這是拉這是拉里所不能、或者說不肯給她的。


伊莎貝爾一直希望拉里像身邊那些男孩子們一樣,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建立一個美好的家,享受着美食華服和同樣體面漂亮的朋友圈。對這種現實的想法我們無可指責,誰不想擁有一個讓自己舒適快樂同時又令人羨慕的人生呢?然而拉里卻無法滿足她的願望。他從戰場歸來後遲遲不肯接受擺在面前的一份體面而高薪的工作,他要“閒逛”。


拉里在戰場上目睹了親密戰友的犧牲。他一直很難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那麼徹徹底底地死了,成了一堆沒有靈魂的血肉。父母給了他一筆不多的遺產,這使他有能力擺脫人生通常的模式,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學習、去體驗、去思索。他願意娶伊莎貝爾,希望帶上她一起去探索,但是她說:“眼下在你的生活中,還沒有我的位置。”


伊莎貝爾比眼下衆多的中國姑娘更相信愛情。她拒絕了所有追求者,耐心地等待遠離美國去歐洲遊學的拉里有朝一日回心轉意。但是她等到的卻是拉里更加遙遠而渺茫的承諾。


於是,六個月後,伊莎貝爾嫁給了自己最忠實的追求者。因爲在她的圈子裏,拉里的選擇意味着遊手好閒、一事無成的人生。那是爲人所不齒的。


可以肯定的是,拉里真正關注的是人的靈魂。人爲什麼活着?死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感到生活提供給他的現成的模式並不能幫助他回答這些問題,而他對於所謂的“成功”、“體面”、“上流社會”也並不感興趣。戰爭讓他過早地直接面對人生的終極追問,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事實上隨着他思考和遊歷的深入,他的追求熱情越來越強烈而迫切。伊莎貝爾於他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美好,但不是必須。


伊莎貝爾爲人妻母后聽說拉里要娶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她爆發了——


“你覺得我犧牲了自己,就爲了讓拉里落入一個瘋瘋顛顛的花癡手裏?”


“你是怎麼犧牲了自己的?”


“我放棄了拉里唯一的原因就是我不想礙他的事兒。”


“別吹了伊莎貝爾。你放棄他就是爲了一塊方切鑽石和一件黑貂皮大衣。”(注:二者是伊莎貝爾生下兩個女兒後丈夫分別送她的禮物)

無論是拉里還是伊莎貝爾都不夠愛對方。真正的愛是一種激情,它唯一的目的就是毀滅。而拉里和伊莎貝爾都互有成全,他們不想爲了在一起毀掉現存的一切。他們就像兩個願意一起度假的人,只不過一個想去攀登雪山,一個想去深海潛水。


寫到這我想起了前陣子一個好朋友,她和她男朋友和平分手了,至於爲什麼是和平分手?她也說不出很具體的理由,我很想安慰她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纔好。她的男朋友好像是比她大一級吧,不太確定,但大概意思呢就是他們以後畢業了會回到各自的家,不願意異地又不能彼此妥協,所以選擇了這麼一個方式結束。也許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吧,不必到畢業了那天才爲這種事爭吵,最後不歡而散。

 

  朋友的情況又何止個例,當初朋友圈裏那麼多公開的甜甜的戀愛到現在也就剩下那麼幾對“老伴”,形形色色的理由,匆匆的離別,留下的都是數不清的遺憾和屈指可數的小美好,無論是哪種,也許大概都是因爲不夠愛對方吧。


男人內心最強大的情感並不是愛


那個追求理想,對美豔癡情的伊莎貝爾都不爲所動的拉里居然要娶的女人,究竟是何方女神?


這個叫索菲的女人是拉里和伊莎貝爾的發小。長相一般,愛讀書,愛思考,比較封閉。她原本有個恩愛的丈夫和可愛的寶寶,但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他們,把她孤零零地拋在世上。她從醫院出來後直接被送進了療養院(精神病院),出來後就開始酗酒,一醉就隨便跟人上牀。這讓她體面的婆家很難堪,於是答應給她一定的生活費,條件是永遠離開美國,有多遠滾多遠。


再見時索菲濃妝豔抹醉醺醺地出現在一家不光彩的酒吧。無論伊莎貝爾對她多麼鄙夷、冷漠,拉里卻回想起當年他們一起讀詩寫詩的時光:


“她有精細的聽覺,以及良好的韻律感。她對鄉間的聲響、氣味有着靈敏的感受,能捕捉到空氣裏第一絲柔和的春意,能覺察到乾涸的泥土中雨後散發的氣息。”

這時的拉里已經在探尋生命的意義的道路上行進多年。他的內心湧蕩着激情,一股想要拯救索菲於水火的聖人般的激情。對此索菲開始無疑是震驚、疑懼的,相信一定是拉里的乾淨坦誠徹底感動了她,於是她接受了他的求婚。”


拉里要做的,是拯救一個曾是天真孩童的蕩婦的靈魂。這正是他多年辛苦追尋的東西,與慾望和情愛無關,他要犧牲、他要奉獻——畢竟,連無所不能的上帝充其量只是犧牲了自己的獨子——當人犧牲了自己時,就比上帝更加高貴。


毛姆在這裏善意地批評了拉里的追求:“自信過了頭,叫淫慾和飢餓都要靠邊站,還把那信心滿滿的犧牲者捲入毀滅之中。”


他說的沒錯,就在拉里和索菲婚期的前三天,索菲消失了。當作者再見到她時,她被人割喉,幾乎赤祼地扔進大海。


女人總是願意相信愛情。伊莎貝爾是這樣,索菲也是。她的沉淪,是對愛的毀滅的報復。那些聲稱不信愛的女人,多半是被愛傷害過。愛情是女人的信仰和力量所在,愛情是女人的全部,然而這並不適用於男人。


男人或許會是暫時的癡情少年,但最終卻忠實於自己的志向——那絕不會是一個女人。女人可以是皇冠上一顆點綴的寶石,但男人永遠要先得到那皇冠。皇冠也許意味着權力,也許是財富,也許是不爲多數人認可的崇高價值,像拉里。


愛的最大誤區是自以爲是


伊莎貝爾自以爲愛拉里,然而她更愛標配的人生;


拉里自以爲愛索菲,但他的“愛”居高臨下,其實質是憐憫和拯救,並非出於對現在的索菲的欣賞。在他的“愛情”裏,索菲改邪歸正,卻失去了生氣。索菲在頹廢的生活裏沉淪,別人看來是墮落,於她自己卻是最好的解脫——她被從天堂驅逐出來,一切所謂的“正能量”就和拉里的“愛”一樣成了她無法支撐的重荷。她回到墮落的世界,活得無恥而且快活——也許不是真正的快活,但那已經是有着她那樣慘痛經歷的女人所能有的最接近於快樂的狀態了。


她死於非命。但正像作者說的那樣,“索菲尋求解脫,她得到了解脫。”


我們一直在談論愛,但其實我們並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人們都傾向於將自己的愛情合理化、美化,但真正的愛或許不是你定義的那樣,更不是朋友圈裏秀出的模樣。


什麼是愛?你愛着誰?誰在愛着你?夜深人靜時,你可以想一想。


畢竟,生、死和愛,纔是人生最基本的三個命題。


一頓“飽餐”之後,飛機又繼續從景德鎮起飛,到達平流層,零下二十六度的高空,內心反而更加平靜。


拉里的故事很精彩,拉里的人生也很讓人羨慕,但那始終是一本小說呀,現實又怎麼會讓我們那麼瀟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拋下身邊的一切追求想要的生活,過於夢幻了些。


今天我和兩個朋友拼車從黃島新校區出發去機場,途中聊到考研的問題,一個想保研考博士然後當老師。我開玩笑說 比起讓我當老師的話我更願意上工地。另一個朋友畢業以後就打算去表哥的公司去上班,然後着手準備二建的考試。 都挺好的,跟他們的聊天我感覺他們將來都會做到。(這段也不知道寫啥記錄一下)


昆明有雪,感覺這幾年夏天越來越熱,冬天越來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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