饞一口紅燒肉

01

幾乎沒有人能抗拒紅燒肉。

熱氣騰騰的一鍋紅燒肉,足以勾起下飯的食慾。特別是農村土養的豬,喫的雜,盛下的飯菜、番薯、豬草之類,全然沒有飼料的混合,屬純天然喫食的土豬。出欄了,嗷嗷叫也沒什麼用,拎了耳朵,一刀捅,嘩嘩的豬血噴灑了木桶,瞬間凝固了年的氣氛。

切一刀五花,焯肉,煸炒,兩個小時左右小火慢燉,打開鍋蓋,酥香撲鼻,色澤糖紅,咬上一口,肥而不膩,滿嘴生津。小時候年豬的原香,一點一點地回味過來。

於是,肉正香,酒正酣,外面的寒冷和風雨,似乎也靜止下來了。

02

人生豈能不喫肉?汪曾祺在《人間至味》裏寫到“松而不散,入口即化”的獅子頭,還有“功夫全在火候”的東坡肉,饞了一波喫肉的食客。

“東坡肉”是古代美食家蘇軾留在杭州的千古傳奇。碼得齊整的麻將塊兒,紅得透亮,軟而不爛,肥而不膩。還有一款“回贈肉”,是蘇軾在徐州期間創制的紅燒肉,記載在《食豬肉詩》裏,東坡居士也好這一口。

而《舌尖上的中國》的紅燒肉,則是家常菜的經典,美味的記憶。說實話,我並不十分稀罕。自家女人私人定製的紅燒肉,就很入味,我就饞這一口。

03

對紅燒肉,我一直很有感情。

一進入冬天,老家的天氣就逐漸陰冷。以前讀書歸家,就特別惦念殺年豬的日子。一頭出欄的豬,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福,也大抵是要叫人喫飯同享的。隔壁鄰居,要好的村裏人,還有些親戚,聚攏來,搓一頓。豬頭肉,炒豬肝,豬血豆腐,當然最少不了的是一鍋紅燒肉。說“一鍋”,是因爲一碗,遠遠不夠,也顯得主人不夠客氣。

豬掛上鉤子褪白的時候,我已經去竈間燒火了。母親自是滿心歡喜,她的廚藝無可挑剔,紅燒肉更是拿手好活。她在家招待親戚衆人,諸多時鮮土菜匯聚一桌。最令我饞一口的,還是那一大盤紅燒肉。母親做的紅燒肉不僅肉質軟糯,色澤豬紅,五香滋味也更加濃郁,肥肉不覺油膩,唯有濃香。連見多識廣的老饕也點評說:“高手在民間啊。”

母親總是先夾一塊送我碗裏,我和着飯分幾口下去,母親又夾一塊給我。後來我要了瓢羹,一勺肉湯,油少汁多,一碗飯就全下去了。於是,我就一直饞一口母親烹製的紅燒肉。

04

這紅燒肉,沒有一點烹飪底蘊的人,是做不出來的。心念廚房的男女,自有露一手的底氣。每每人家炫耀紅燒肉做得如何如何好,我都不做聲,心裏想,那是沒嘗過我家女人做的。幾筷子下去,忍不住又夾一塊,往往再和(huò)一口肉湯,又下一小碗飯,一鍋底朝天了的,於是衆口稱好。

我也常親眼目睹她做紅燒肉。

朋友去農村判了一隻土豬。週末殺年豬,送來幾刀肉,正是做紅燒肉最講究的食材——肥瘦相間的豬五花。女人就親自做了一回。女人做菜得心應手,不做則已,要做就做好。那是她第幾回做紅燒肉,都記不清了。

女人做的農家紅燒肉,與“舌尖上的中國”正統做法略有不同。五花肉切塊,大小不一,且有連帶骨頭的。啃骨頭,肉自然剝離,比光喫紅燒肉有味得多。

鍋燒熱放油,放入蔥姜、蒜、花椒、小茴香、幹辣椒,煸炒出香味。將五花肉放入鍋內煸炒直至肉變色,煸出香,炒到糖色變成棗紅色,氣泡變小,改小火慢燉。湯汁變得濃稠時加入鹽、少量的冰糖。改大火收汁,迅速翻炒使得每一塊紅燒肉身上都裹滿了濃汁。

什麼時候,紅燒肉已經在鍋裏小火慢燉着。我禁不住地掀開蓋子,迎着熱氣,用鼻子聞聞肉香。

“火候一定得足,小火慢慢燉。”看我一會兒傻不愣地進廚房,女人笑了,“快好了,我曉得的,你不要猴(急)。”

紅燒肉的極大滿足下,也需要一些蔬菜來清清口。女人喜歡炒個青菜,冬日裏打霜後的青菜,略帶一絲甜糯,清炒幾下,梗白軟脆,葉青嫩酥,口感瞬間征服舌尖,正好彌散了紅燒肉的味醇汁濃。

那些時鮮蔬菜,圍着C位紅燒肉,好不羨羨。更多時候,紅燒肉都是主菜、硬菜。





真是令人心滿意足的一餐飯,我不忘在朋友圈裏曬一下。

“青兒”說,想大姐的廚藝了。她曾在“知名度”做店員,惦記着女主燒的一手好菜。女兒在評論區裏,“紅燒肉”,加一個鬼臉。想必見圖,便立刻垂涎欲滴了。我回復說,“回家,紅燒肉夠你喫的。”

又到年關了,人們除了熱氣騰騰的火鍋,還可以喫上一碗紅燒肉。而每當提到紅燒肉,我便想起一家人,想起冬天老家裏,那些許多個溫暖如炭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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