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父親生命的最後一段歲月(七)

2020年1月14號,恰逢醫院多年不遇的大搬家。新人民醫院座落在縣城的西邊,老人民醫院基本位於市中心。重症監護室裏的病人是這次搬家的重點之重,一個重症病人一臺車,一個醫生,一個護士隨車,另外還讓兩名自家親屬隨車前往。

醫院搬家得趁着天不亮,市裏人員和車流流動量少的時候開始搬 ,而且還動用了交警在各個路口警戒、指揮。我們不到5點都趕到了醫院,一方面要把父親從重症轉出來,一方面我們都想盡早看到父親。父親是第三個從重症監護室轉走的,我們匆匆忙忙的跟隨着120車到達新人民醫院。由於新到醫院,在重症的病人也隨即轉到新人民醫院的重症室,說進一步觀察病人穩定後再轉到普通病房。

這樣,等到下午,我們就把父親轉了出來。父親看到後很高興,他說他好幾天沒敢睡覺了。聽到這話我們的心裏酸酸的。父親怕什麼呢?

轉到普通病房以後,唯一不滿意的就是不是單間。這一樓層只有一個單間,被一個子女在醫院的人佔用了,有時候,不是有錢就能想咋樣就咋樣,人脈的作用在何時都至關重要的。好在病房裏一開始只安排了兩個病人,父親由於在重症室裏沒能好好休息,轉出來以後他一直都在睡覺,一連睡了兩三天才緩過勁來。看來父親真的堅持的很辛苦,他在裏面的幾天是非常煎熬的。現在想來,如果當初不讓他住重症監護室,也許他的心情就會好,病情也許也就好的快。可是世間很多事,是不能後悔的,當初我們也是害怕他術後出現危急情況,才同意醫生讓住重症監護室的要求。

父親睡了幾天後,把生物鐘給搞亂了,他白天睡覺,晚上不睡。而且他處處都小心翼翼的,我們每天得安排兩個人伺候,還被他指使的團團轉,他一改以前隨和不用人的脾性,現在是處處離不開人。我們也忽然發現,他不願開口說話了,他用很小的聲音(我們幾乎聽不到)說他想幹啥,我們還得湊到他面前,有時也聽不清楚他說什麼,理會不到他的指使,他就會發脾氣,不願意。

我們奇怪的是,這手術應該影響不了他的發音啊!他爲何這般小心翼翼呢?我們幾個人輪流伺候着他,但是他總是表現出不高興的神情,有時嫌棄隔壁的病牀上的老太太愛說,有時嫌棄護士。我們處處依着他的性子來,期盼着他能快快恢復。

但是,他的身體卻沒有按照我們的預想來。微創手術打了三個孔,只有上面的一個傷口癒合,下面兩個總是出現這樣那樣的狀況。我們想着應該是術後他在重症不配合護士,在剛做完手術後就坐起來撕裂了傷口。引流管一直往外滲血,這邊看着好點了,那邊又因爲下牀牽動了傷口,父親的狀況一直不斷。鼻飼管給他直接往胃裏打營養液,但是營養液打上了,他的血糖又會增高很多。需要一邊降血糖,一邊打營養液。每間隔兩個小時還要測量一下血糖。測血糖的小針是要扎到手指上的,父親的手指輪番被扎,看着就心疼。有時一個手指根本就扎不出血來,一次就得紮好幾針。

另外,還得隔段時間就得給父親化驗血,監測身體各個指標。父親的身體,在醫院裏已經被扎的千瘡百孔的了。我們也告訴父親,一定要堅強起來,要慢慢地活動身體,自己一定要想着儘快的能康復。心往好的方面想,也就會有好的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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