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不擇路

母親剛剛把竈下的火點着。一縷青煙從竈後的煙囪上冒出來,搖搖擺擺穿過老槐樹的樹冠的枝枒,飄向了天空。

老三聽母親的話,老老實實守在老六的身旁不敢亂跑。好在老六還在睡着,老三手裏抱一本書,正兒八經的在弟弟身邊讀書。

爺爺從他屋裏出來,輕輕咳了一聲。老三的目光趕緊離開了書本,也是輕輕的聲音,叫了一聲爺爺。

爺爺笑對這個喜歡讀書的孫子,嗯了一聲,說:讀書吧,好好讀書!

轉了臉,又問母親:老二又是一夜沒回來嗎?

母親低着頭,一邊往爐堂裏續着火,一邊回答爺爺的問話,說:從昨天讓黃家小子叫走,就沒回來,也不知道晚飯怎麼喫!

爺爺已經走到茅房門口,聽了兒媳婦這樣說,便停下來,若有所思,說:不學壞就好。男孩子,想幹點事,總得闖蕩闖蕩。

爺爺說完,仍然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母親也不再說話,左手續着柴火,右手端起竈臺上的水瓢,準備往鍋裏下米。

老二突然從遠處跑回來,氣喘吁吁。一頭扎進爺爺的屋裏,沒見着爺爺,就又出來,着急問母親:爺爺呢?

母親小聲說:爺爺在茅房呢!

就聽爺爺一聲咳嗽,從茅房出來。老二迎着爺爺,依然一臉着急的樣子,說:爺爺,鬼子要來掃蕩了!


(略)

一家人依依不捨告別爺爺,雖然都很擔心,但是也都知道爺爺的脾氣,只好留老人一個人在家,大家匆匆往蘆葦蕩深處走去。

身後,遙遠的地方,突然響起一聲槍聲。

匆匆奔走的人們都有瞬間的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父親催促說:快走吧!

人們繼續匆匆忙忙沿着蘆葦蕩間的小路往大湖邊去。

忽然間,母親牽着的老五一個趔趄差一點倒下,母親匆忙間伏身拉起他,卻沒有注意到背上揹簍裏的孩子順勢落到葦叢中。

前前後後的人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孩子掉在了葦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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