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湖一羣鴨(三十)

    一句“在嗎”,足以讓人輾轉反側,夜不成眠,前日聽到的莫泊桑《月光》裏的老神父對黑夜的叩問,此刻正契合着我的心境,百度了一下,又重讀了一遍。

    “天主爲什麼這樣做?既然黑夜是爲了睡眠,爲了無思無慮,爲了休息,爲了忘掉一切而造的,那麼爲什麼要把它造得比白晝更可愛,比黎明和黃昏更溫柔呢?而這顆緩緩而行的具有魅力的星球,比太陽富有詩意,是那麼安分知趣,好象是專爲照那些對強烈的陽光來說過於微妙、過於神祕的東西而設的。爲什麼它卻未把黑暗照得那麼通體透明呢?

    爲什麼那些鳴禽中最善鳴的鳥兒,不跟別的鳥兒一樣休息,偏偏在惱人的陰影高聲歌唱?

    爲什麼在世上投下這半明不暗的薄紗?爲什麼心兒這樣顫動,靈魂這樣激動,肉體這樣疲憊?

    既然人們睡在牀上,看不見了,爲什麼還要顯示這些誘人的東西?這崇高的美景,這從天上降落到人間的大量的詩情畫意究竟是爲什麼人安排的呢?”

    感情爲什麼不能一刀兩斷?既然已經決定了放手,離開了,爲何還要這般的藕斷絲連?

    老家微信羣裏,常年在外搞裝修的郭首富,在他家二層半小洋樓上,裝了一臺網絡攝像頭,時不時地會在羣裏發些故鄉的截圖來,以慰藉我們這些漂泊在外的孩子們思念家鄉親人故土的心。

    今晚他發了一張老家下雪了的圖,我眼含熱淚,盯着村後那條通向麥田的熟悉小路,白雪裏的車轍印,一堆堆秫秸、棉花棵、秦椒棵……纔想起,已經兩天沒跟母親通電話了。

    對不起母親!我騙了您。涵涵今年年下去不了咱們那兒了,都是兒子不好,又讓您老人家失望、操心了。

    心中煩亂,沒了酒,無以成眠,閉上眼,聽着《Kiss The Rain》,平息着內心的不安,不安的心妄想把身子直挺挺地捆綁於牀,不讓它有一絲一毫的慾望。

    那深藏於皮箱內的兩套一薄一厚的秋衣、一塊繡滿花鳥的窗布、一張三寸的照片、一枚心形的卡片,像是長出了翅膀,環繞翻飛在我的身旁。

    那封存於腦海最深藏處圓圓的臉龐,像海邊一輪初升的朝陽,噴薄欲出,騰空而起,穿越萬水千山,照耀在我那深閉着雙眼,上翹着嘴角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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