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糖
明天就是臘八節了，老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春節的氣氛會越來越濃，歡樂越聚越多，直到大年夜隨着升空的煙花爆竹啪的一聲全部炸開。
那時的大年夜可真熱鬧呀！
01
山的家裏一到過年，親戚們都會聚在爺爺奶奶家。屋裏屋外全是孩子，最多的時候帶上遠方兩個姑姑家的孩子，一共有12個，這些孩子小的剛會走，大的也不過五六年級。
院子裏就像動物園一樣的熱鬧，大人們不停地吆喝，慢點跑別撞着弟弟妹妹。
到了大年夜，一些口味獨特的高粱飴，奶糖，巧克力豆紛紛亮相，這些稀罕物摻在水果糖裏，讓糖盒看起來五顏六色，都是誘惑。
奶奶和媽媽她們會張羅一桌酒菜，男人們開始喝酒聊天，孩子一邊喫着棗花饃，一邊等着餃子上桌。
蘿蔔肉餡兒的餃子，真香啊！孩子們敞開了喫，直到打嗝爲止。這時大人們才重新開席，一邊喫着，一邊說着，謀劃着來年的生計。
喫飽的孩子們，小的在媽媽懷裏，聽大人說話，大的就想法子玩遊戲。有的出去打着手電筒在地上找未燃的炮仗，有的聚在一起比壓歲錢，還有的不知從哪兒摸來一副大人的牌當起了爭上游。
既然是玩牌就得有些彩頭，山依稀記得有人拿新得的糖塊兒，撿到的炮仗做賭·注，還有人壓上剛到手還沒暖熱乎的壓歲錢。
玩牌的一般是四個上小學的大孩子，外面又有一圈圍着看的小孩子，個個伸長了脖子，兩眼放光。
02
山已經上小學五年級了，自然成了能上桌玩牌的人。二姑家的小表弟巖還沒上學，特別喜歡看他們打牌，大家卻都不待見他。
不爲別的，他喜歡站在拿了大王的人身邊，他可不是光站着，只要被他看見大王就會原地蹦幾下，還一個勁兒的偷笑，可把人氣壞了。
爲了防着他，拿到大王的人都把牌藏在別的牌下面。這個時候巖就特別着急，一會兒在這兒看看，一會兒在那兒看看，還會偷偷地問人有沒有拿到大王，大家自然不肯告訴他。
他也有辦法，去找外婆和媽媽告狀，大人們就會過來說幾句，給這些小的也找一副牌，讓他們去玩兒接竹竿等簡單的遊戲，可玩了一會兒，巖又回到大孩子的旁邊觀戰。
夜越來越深了，小傢伙們都睡着了，他們的樂趣就是今晚的糖果和明天早上的那身新衣裳。
這些大孩子卻個頂個的精神，說是要守歲，怎麼也不肯歇着。
03
這裏頭尤其屬二堂哥剛玩的上癮，從開始就坐在那連廁所都不想去。
有一次實在憋不住了，別人又不允許他把牌拿走，只好把牌扣在桌子上，趴在囑咐巖表弟耳朵上囑咐：“看好我的牌，也要看着他們不讓換牌。”小表弟懵了：“到底看哪呀？”
剛無奈說：“笨瓜，就看着咱的，別讓人偷走。”
然後飛快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院子裏，沒成想屋裏亮院子裏黑，慌亂中一頭撞在了大椿樹上，大家在屋裏都能聽見咚的一聲巨響，估計樹也要疼的抖三抖。
過了一會兒額頭頂着大包的二堂哥回來了，就這樣他也沒有讓出位置，帶傷繼續開戰。直到他的糖塊、鞭炮、彈蛋兒、壓歲錢一點不剩也不站起來，還在向周圍的人說好話，轉借，最常借的就是巖表弟，直到把巖的積蓄也花光，再沒人理他，才悻悻地起身。
還有一個姐姐特喜歡耍賴，沒人願做她的下家，起牌的時候，她總會一下抓兩張，把好牌留下，不好的扔給下家。輸了還不要當場結賬，總要欠兩次再說，要是身上的寶貝快輸完了，她總要心疼地哭上一哭，試圖矇混過去，真不知道那兩毛錢在她那兒咋那麼金貴！
那晚的趣事呀，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多年以後的大年夜，大家又坐在一起，只不過給孩子發壓歲錢的人從爺爺奶奶變成了他們自已。
像當年的父輩那樣，喝起小酒說起大家兒時的趣事，發現每個人都選擇性的失憶，只記得別人的囧事，自己的卻沒有一點印象。連當年二堂哥頭上那明晃晃的大包，都被他斥爲捏造。
已是而立之年的巖表弟拿出一副撲克牌，熱情地招呼回來的孩子們玩牌，可孩子們一個一個抱着手機，根本沒人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