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士/海濱:現實

第六封:關於現實
請不要抱怨沒人賞識你,請不要抱怨你沒有一個“好爸爸”。現實有太多的不如意,就算生活給你的是垃圾,你同樣能把垃圾踩在腳底下登上世界之巔。你要把自己逼出最大的潛能,沒有人會爲你的未來買單,你要麼努力向上爬,要麼就爛在社會最底層的泥裏,這就是生活。

我生活的全部經歷,足以證明一個人與一個時代之間的密切關係。歷史太過於宏大的敘事,常常把個人的經歷抽空了,變爲羣體中的一分子甚至是肉眼看不見的微粒子。當一個人被抽象成了符號,當一羣人被臉譜化,我忽然覺得每一個人眼裏的現實被一種集體無意識替代,一羣人被一種稱作時代記憶的樣本替代,內心就會湧起一種濃黑的悲涼,因爲每一個人的經歷都是歷史的橫斷面,每一片葉子都記錄着一棵樹的全部生物信息。所以我更喜歡口述歷史,更信賴一個人在現實境遇裏最真切的感受,更容易接近真相的方式不是道聽途說,而是回到現實中去觀察瞭解、經歷和體驗。

現實即存在,抱怨顯然無益於改變存在的性質、狀態和方式,只有意識到存在並依靠主觀的觀察瞭解、研究探索、比較分析,進而發現其存在的根源和規律,纔能有改變這種存在的可能。有人說,今天最有才華的小說家的創造力與想像力,也遠遠滯後於現實:最荒誕的作品也無法匹敵最荒誕的現實,最黑色的幽默也比不上現實中遇見的黑色幽默。所以真正有社會正義感與使命感的作家,面對瞬息萬變的現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與壓力。於是一大批創作者選擇兩個極端:要麼回到稗官野史裏去演義,去戲說,去寫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去寫宮鬥,其中夾雜的封建思想觀念和殘渣餘孽,讓一個清醒獨立的現代知識分子感到憤怒和憂慮;要麼穿越時空到未來去幻想,去漫遊,去寫宇宙太空、星際迷航,去塑造未來戰士和現代神話人物形象,其中的技術至上的唯科學主義文化觀念,讓一個充滿人文情懷的現代知識分子焦慮不安。

現實不只是反映存在,更不只是意味着接受與妥協。尊重現實,目的絕非隨波逐流,也非高估或低估它的客觀性和普適性,而是用一種更理性的態度重估構成現實的一切要素真正的價值。生活的全部意義不只是生存、活着本身,而是在限的過程中去感受無限,在今生今世裏創造出更豐富深廣的存在價值,賦予個體生命更多精彩的內涵,把垃圾踩在腳下,讓世界盡收於眼底,讓思想在雲端漫步,讓潛能不斷被激發,讓自己釋放出奪目的光芒。現實和生活都只是素材,關鍵還在於如何使用。如果你有柴,可以選擇腐爛,也可以選擇燃燒;如果你有米,可以選擇發黴,也可以選擇發芽;如果你有柴有米還有水,可以選擇被水泡被柴火煮最後變成香噴噴的米飯,也可以選擇腐爛發黴變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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