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在唐朝邊塞詩人王昌齡的《從軍行》中,這兩句氣勢磅礴的詩句,讓樓蘭這個歷史小國人盡皆知。
此後,同一時代又先後湧現出大量針對樓蘭的詩句,比如李白的“願將腰下劍,直爲斬樓蘭”,杜甫的“屬國歸何晚,樓蘭斬未還”。
可以看出,在這些詩句中,不是要破樓蘭,就是要斬樓蘭,這不禁讓人疑惑,是什麼仇,什麼怨,讓唐代的大詩人們對樓蘭這個歷史小國充滿了憎恨呢?
一、西域沙漠中的小國。
樓蘭最早見於《史記》,曾經爲絲綢之路途中重要的商貿之地。現今只存在遺蹟,它位於今新疆巴音郭楞若羌縣北,羅布泊的西北角,孔雀河道南岸7公里處。
在《漢書》的描述中,樓蘭共有一千五百七十戶,人口一萬四千一百人,軍隊二千九百二十人。可見當時的樓蘭,只是個極其小的國家。再看看漢朝攻打匈奴時,霍去病僅一戰所斬殺的匈奴人,就多達兩萬人,比樓蘭的總人口都多。所以樓蘭不僅和漢朝比是小國,和匈奴比同樣也非常弱小的。按說這種小國對於強大的西漢來說,根本不足以慮,可爲何西漢甚至到了唐朝,人們都對它耿耿於懷呢。
其實,這都緣於樓蘭特殊的地理位置,樓蘭位於塔里木盆地東端,扼守西漢通過西域的必經要道。西南通扞泥、且末、小宛、精絕、于闐等國,北通車師、龜茲等,東向通白龍堆、敦煌。漢朝要想前往西域通商,或是攻打匈奴,樓蘭首當其衝。
二、匈奴的耳目。
在司馬遷《史記》中,提到樓蘭“兩不屬,無以自安”。所謂“兩屬”,當然是處於樓蘭東西兩端的西漢和匈奴。當時,漢匈之間戰爭不斷,而處於兩者之間的樓蘭,在古代那個信息閉塞的時代,自然難以獨善其身。在兩個大國威逼利誘之下,只得兩邊討好,成爲遊離於雙方的牆頭草。
在衛青和霍去病攻伐匈奴時期,兩國談判或交流的使者,都要經過樓蘭。這時,由於害怕匈奴攻打,早已歸順了匈奴的樓蘭國,便常常按照匈奴人的意思,攔截漢朝使者。或是放消息給對方,讓他們攔截漢使以及西去的漢朝商人。
《漢書》記載:“樓蘭、姑師當道,苦之,攻劫漢使王恢等,又數爲匈奴耳目,令其兵遮漢使。”
可見,若要絲綢之路經貿暢通,客商和使者安全,打掉替匈奴當耳目的樓蘭,就很有必要。而且由於它國小人少,敲打它,對於其它西域小國,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三、夾縫中生存。
漢武帝派趙破奴和王恢攻破樓蘭,還將樓蘭王俘獲了。樓蘭只得臣服於漢朝,還將一個兒子送往長安,作爲人質。
可這下匈奴又不高興了,也出兵攻打樓蘭。樓蘭王不敢得罪,只得兩邊稱臣,將另一個兒子也送到匈奴爲人質,此後樓蘭就過起了左右逢源的生活。不過,總體上還是偏向匈奴。當年飛將軍李廣從樓蘭借道攻打大宛時,匈奴鼓動樓蘭在後面跟蹤盯梢,及時報告軍情。結果被漢軍殿後的軍隊逮了個正着,樓蘭王又一次成了俘虜。
樓蘭王當着漢武帝又抹起了眼淚,稱身爲小國,不同時討好兩邊難以自保,願意將國家遷入漢朝,成爲漢朝子民。漢武帝聽了心一軟,又將他放了回去。
老樓蘭王去世後,匈奴搶先一步,將手中的質子安歸送到樓蘭當了國王,樓蘭再次倒向了匈奴。漢朝宣他朝見也是推三阻四,此後還變本加厲,多次給匈奴報信,導致漢使被劫殺。
公元前77年,漢朝忍無可忍,派遣傅介子前往樓蘭,刺殺了樓蘭王安歸,改立他降漢的弟弟屠耆爲新王。還將國名改爲鄯善,遷都扜泥城。並派駐軍隊守護,此後鄯善一直爲漢人所掌控。
四、兩面派的代名詞。
由於樓蘭曾做過奸細,多次在漢匈之間搖擺,這讓視忠孝氣節爲生命的古人所不齒。再加上在唐朝詩人眼中,盛唐源於強漢,所以樓蘭遭到唐人的仇視不足爲奇。
久而久之,人們將對敵人的鄙夷和仇恨,紛紛轉化到樓蘭身上,於是樓蘭就成了古代邊關遊牧民族的代名詞。加上唐朝時期和北方遊牧民族之間的爭鬥從未間斷,唐人們便以樓蘭爲敵,表明掃平北方戰亂的雄心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