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渾詩解一百三十二

下第貽友人

許渾

身在關西家洞庭,夜寒歌苦燭熒熒。人心高下月中桂,客思往來波上萍。馬氏識君眉最白,阮公留我眼長青。花前失意共寥落,莫遣東風吹酒醒。


【註解】

1.     下第:科舉時代考試不中者曰下第,又稱落第。唐韋應物《送槐廣落第歸揚州》詩:“下第常稱屈,少年心獨輕。”宋王栐《燕翼詒謀錄》卷一:“開寶六年,下第人徐士廉撾登聞鼓,言久困場屋。”

2.     關西:指函谷關或潼關以西的地區。《漢書·蕭何傳》:“關中搖足,則關西非陛下有也。” 俞文豹《吹劍續錄》:“學士(指 蘇軾)詞,須關西大漢,執鐵板,唱‘ 大江東去’。”

3.     洞庭:湖名。即洞庭湖。《韓非子·初見秦》:“秦與荊人戰,大破荊,襲郢,取洞庭 五渚 、江南。” 韓愈《岳陽樓別竇司直》詩:“ 洞庭九州間,厥大誰與讓?”

4.     熒熒:光閃爍貌。漢秦嘉《贈婦詩》:“飄飄帷帳,熒熒華燭。”前蜀貫休《行路難》詩之一:“君不見燒金煉石古帝王,鬼火熒熒白楊裏。”元吳師道《桐廬夜泊》詩:“燈光隱見隔林薄,溼雲閃露青熒熒。”

5.      高下:猶反覆。《隋書·刑法志》:“素(楊素)又稟性高下,公卿股慄,不敢措言。”

6.      月中桂:神話傳說謂月中有桂樹,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名吳剛,學仙有過,謫令常斫桂樹,樹創隨合。事見《初學記》卷一引晉虞喜《安天論》、唐段成式《酉陽雜俎·天咫》。唐李白《贈崔司戶文昆季》詩:“欲折月中桂,持爲寒者薪。”後以爲科舉應試中試的典實。

7.     客思:客中游子的思緒。唐陳子昂《白帝城懷古》詩:“古木生雲際,孤帆出霧中。川 途去無限,客思坐何窮。”前蜀韋莊《和鄭拾遺秋日感事》:“禍亂天心厭,流離客思傷。” 

8.     往來:反覆;來回。《易·繫辭上》:“夫是故闔戶謂之坤,闢戶謂之乾,一闔一闢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

9.     馬氏:三國蜀襄陽宜城人,字季常。兄弟五人,並有才名,良眉中有白毛,鄉里稱“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10.  阮公:阮籍。晉代有名的文人,與賢士嵇康、向秀、山濤等七人爲林下之遊,時稱“竹林七賢”。籍雖不拘禮教,然發言玄遠,口不臧否人物。性至孝,母終,正與人圍棋,對者求止,籍留與決賭。既而飲酒二斗,舉聲一號,吐血數升。及將葬,食一蒸肫,飲二斗酒,然後臨訣,直言窮矣,舉聲一號,因又吐血數升。毀瘠骨立,殆致滅性。裴楷往吊之,籍散發箕踞,醉而直視,楷吊諺畢便去。或問楷:「凡吊者,主哭,客乃爲禮。籍既不哭,君何爲哭?」楷曰:「阮籍既方外之士,故不崇禮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軌儀自居。」時人嘆爲兩得。籍又能爲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嵇喜來吊,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乃齎酒挾琴造焉,籍大悅,乃見青眼。由是禮法之士疾之若仇,而帝每保護之。

11.  寥落:謂孤單;寂寞。唐張九齡《南還以詩代書贈京都舊寮》:“去國誠寥落,經途弊險巇。” 喬吉《水仙子·雨窗即事》曲:“客懷寥落雨聲中,春事商量花信風。”


簡譯:

此詩作於大和六年之前,許渾科考落地後,舉家遷往湖南嶽陽之時。


我身在關西要遷家於洞庭,如今夜寒燭微,獨自唱着悲歌。(此聯寫自己下第後的悽苦之狀)

人心反覆就像月中桂一樣難以琢磨,想我羈旅在外常常像水上浮萍一樣漂泊不定。(此聯寫自己漂泊不定,而人心又是趨炎附勢)

只有像馬良一樣德才出衆的你,才如阮籍那樣對我青眼相看。(此聯讚揚友人馬良德高才盛,而且對自己青眼相看,也暗示自己懷才不遇。因爲阮籍對有才之人才用青眼想看,對無才之人用的是白眼。)

我們都是科考失意,同爲孤單寂寞之人,不如在東風中一醉不醒吧。(此聯寫下第後的悲愁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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