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臘八節，老婆一早起來開始在廚房裏忙碌，我在迷糊中就聞到了香味。對於臘八節，老婆每年都作爲重大事業，提前好幾天就開始忙碌準備，雜七雜八的材料要弄上很多。昨晚快九點了，記起還沒有買蒜苗豆腐乾，非要我出去買，大冷的天，跑了好幾個超市，都在準備打烊了，差點就沒買上。
臘八粥，兒時的記憶裏就是一頓美味。聽說要過臘八節了，我就會數着指頭盼，越是臨近，心裏越是高興，不停地向大外婆打聽要煮些什麼，關鍵是要弄多少肉。
七十年代，家裏很窮，要喫上一頓肉是很困難的，好不容易可以打牙祭了，大人還要過分，每個人分不到多少，多的一般都是妹妹。喫的時候，我們三兄弟三下五去二就喫得乾乾淨淨，那一點東西，根本不夠塞牙縫，然後就流着口水看着妹妹在那裏把幾塊肉翻過來翻過去，似乎在選那塊肉，從那裏下口，不是父母在面前，估計我們就會撲上去搶了。有一次，我看着看着就留眼淚了，怕別人見着笑話，趕忙端起碗就埋頭刨飯，和着眼淚吞嚥。
臘八粥就不一樣了，大外婆一煮就是一大鍋，可以敝開喫，我一般都要喫上三到四大碗，一直到要喫到實在喫不下去，纔打着美美的飽嗝放下碗筷。其中有一次給喫撐了，害得媽媽去買了消食片，我也一天多都沒再喫飯。
大外婆到我們家時已經七十多歲了，她不是親外婆，因爲不能生育，外公就另外娶了一房，就是我們的親外婆，我們叫小外婆。她對我們幾人很心疼，總是變作方法做出各式各樣的飯菜，沒啥花色品種，不過是多放一些油鹽而已。
她是喫過苦的，農村活都會幹，見家裏日子緊張，就自己去撿柴，房屋周圍的空閒地都種上了蔬菜。記得別人見我們家窮，就給了大約一畝地，然後外婆硬是一個人給種了出來。對別的七十來歲的老太婆，做這點事也許不算什麼，可是大外婆是一個小腳女人啊。小時候不懂事，總貪玩，對大外婆喊挑水澆地拔苗等，心裏都有些不情願，有時候還扯謊跑了。
後來我們年齡大了，大外婆就回到舅舅家，我記得走的時候大外婆偷偷地擦了眼淚，我心裏也不好受，但童年不知愁苦，很快就淡了那份記憶。我們只有在假期才偶爾會去舅舅家，每次見到大外婆，她都很高興，也有些後來我才能體會到的傷感。
大外婆身體很好，在幫舅舅帶小孫子的時候，摔了一跤，然後身體每況愈下，最後就不能走路了。她過世的時候，八十九歲。
喫臘八粥，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興奮，更多的是應個景。今年的臘八粥，讓我想起了大外婆，還有那記憶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