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這人間的煙火

文:爲媜

下午帶着兒子去公園玩。這是我寒假期間的固定動作。疫情期間,作爲單親媽媽,平安是我最大的訴求。爲了這個,我推掉了線下給兒子報的兩個輔導班,改爲了線上。因爲單位也強調,假期要少聚集,非必要不離開。見到有些家長還堅持給孩子上線下輔導班。說實話,我沒有那麼勇敢。作爲單親媽媽,沒有什麼比母子平安更爲重要的了。我不想冒這個危險,我知道這樣危險的機率非常低,但是我寧願讓這個機率都沒有。

一進公園,照舊要出示健康碼。兒子督促我提前把健康碼準備出來。在疫情期間,兒子我還要遵守防疫規定。一出門首先就要戴口罩。有的時候,去公共空間的時候,我就忘記或者特意不戴口罩了,兒子堅決反對。由此,我想到我們這個國家的未來,對我們這個國度的文化充滿着自信。小孩子是民族的未來,看看外國青年因爲疫情要求隔離和戴口罩,而我們國家的小孩子都這麼堅守抗疫規定,可見我們民族的未來是大有希望的。想到這的時候,我欣慰地笑了。

母子倆在公園開始遊玩了。兒子蹦蹦跳跳地在前面,有的時候會跟我捉迷藏,讓我在住不到他。我有時會故意生氣,告訴他,不能離開媽媽的視線。他很懂事地答應了。我在路上做出各種鍛鍊的動作,被兒子禁止,說這樣子會很傻。我說,公園裏不就是讓人隨便運動嗎?願意做什麼動作就做什麼動作。兒子說,我感覺媽媽你就像個傻子。我笑了,當一會傻子也不錯。

公園裏的人今天相對來說較多。因爲今天的天氣很好。也沒有風。相比較前段時間的極寒天氣,今天好像有春天的感覺。我看着路上的行人,有快步走的,有漫步走的,有年老的,有年少的。北方的冬天,環境的顏色是蕭瑟的,變成了灰暗色。說實話,我不喜歡北方,我喜歡南方。只因爲南方一年四季如春。但是有時候又安慰自己,一年四季如春沒有顏色的變化也許未必是好呢。像北方這樣一年四季有不同的顏色,生命有了變換未嘗不是美好的。其實,我知道我這是安慰自己的話,從骨子,我依舊是喜歡南方的,總覺得上輩子我是一個南方人。

與兒子從公園裏出來後,給他鑰匙讓他自己回家。這一年,我有意鍛鍊兒子,雖然到今年11歲而來,但是我希望他成爲一個獨立堅強的孩子,因此,讓他學會單獨回家或者單獨上學時我今後努力的方向。雖然他的學校就在我家樓底下,但是他還沒有單獨去上過學。他說,我害怕自己一個人去上學。當我聽到兒子這樣說的時候,我就不強迫他單獨去上學了,但是我會尾隨他去上學,先有一個過渡的過程。

兒子回家後,我獨自一個人去菜市場。這是我最近兩年養成的一個愛好。我愛上了菜市場。其實,我知道去那裏並沒有多少東西需要買,但是我喜歡去那裏。當我去到那裏的時候,我覺得我在活着。看着菜市場那一片片綠色,我心裏就覺得舒服。是了,當我寫到這裏的時候,我知道我爲什麼愛去那裏了,因爲那裏有生命色彩。

我今天買了一個水勺。真是覺得以前很是湊活的。家裏好多物件都是不足的。我有時想,缺了某件生活用品,難道生活就不能繼續進行嗎?我想是可以繼續進行的。但是就覺得,在這樣的一個現代社會里,又不是困難時期或者貧困時期,爲什麼要讓自己的日子看起來苦哈哈呢?因此,我兩年來,我成爲單親媽媽之後,開始對家裏的物件有一個重新的規劃和整理過程。

今天的購物真是太豐盛了。買了老鹹菜,一斤鹹鴨蛋,一斤多鮮雞翅,一塊年糕,一斤柿餅子,五個大蘋果,一斤生蒜,一兩大料,15個鍋貼。說道生蒜,這是最近一個月自己纔買着喫的。自己仔細回想了一下,七八年都沒有喫大蒜了。大料也是。也是最近這個月纔買着喫。以前好多好多年不碰這個東西。以前與公婆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讓他們買着喫。以至於,我們的母親聽說我們炒菜、燉肉幾乎不擱任何作料的時候,批評我們,那做成的飯哪裏有味道,怎麼喫呀?是呀,過去的飯菜怎麼喫得呀,好像也沒有覺得多麼難喫。最重要的是,我以前是一個對喫特別沒有感覺的人。以爲喫飽了就可以。

但是今天,我買柿餅子的時候,我內心有一種可憐的、辛酸的觸動。當小販說柿餅子15元已經的時候,我順口就說:怎麼這麼貴呀。當時就決定不買了,可是我腦海裏突然想起我病逝的老公。想到一個人在平安的時候,在生的時候,想喫什麼就喫什麼吧。趁着自己還能喫的時候。因爲我自己見證了老公臨終前那難以下嚥的悲慘的景象。到最後稀飯都喫不進去了,水也是,就是靠機器都無法送到肚裏去了。想想,我難過地想哭。想到那裏,覺得自己的前半生好像也沒有喫過什麼好喫的,15元就不捨得了?頓時,我對小販說,買一斤吧。

晚上喫到柿子餅的時候,真是甜呀。好久沒有喫柿子餅了。在我小的時候,記得喫這樣的東西,在我們那個年代,在我家就是很奢侈的事情呢。

我一件件的把買到的東西歸類。然後讓兒子喫鍋貼。兒子愛喫純肉的。我自己熬粥喝。早晨自己燉得魚還有好多。晚飯熬點玉米麪粥喝,就着鹹菜,應該是美味呢。粥就鹹菜,這是我對小時候飯食的回憶。人,真是特別奇怪的動物。對於出生窮苦人家的孩子來說,改變貧困的命運,努力往大城市奮鬥是年輕時候的夢想。因此把喫肉、喫饅頭作爲自己的學習動力。但是當人到中年以後,會發現,原來自己最愛喫的,竟然還是貧窮時,在家裏喫得那些素食。

鍋碗瓢盆,每天與它們打交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我最近兩年,重新把碗筷更新了。買得全部是自己喜歡的。這裏面有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我開始時看到一些名作家的微博內容,曬得全部是日常得喫喝。我看到她的碗筷都很古典。我也覺得很好呢。就開始買那些各種花色的飯碗和菜盆。但是隔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我還是覺得純白色的飯碗和盤子纔是我的最愛。

我覺察了一下自己,爲何是這樣的?原來,我自己成長的環境中,我父母家裏閃耀着的就是白色的飯碗。不管我對自己嚴厲的母親過去是多麼逃離,我不得不承認,母親做得飯是我喫過得飯中,最好好喫的。我記得家裏人口多,每次桌子上都要擺滿好多碗盆,那碗盆就是白色的。

明白了這些因素之後,我不得不承認,我們生命的軌跡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消失的。也許在某一個時刻,你看不到它的痕跡,但是它並沒有消失。它會在你的某一個特定的時候,奇蹟般地“復活”,提醒你過往的人生。

而且,我也發現我喜歡那些厚重的飯碗和菜盤。這種厚重感給我踏實和安全。我每每看到那些薄碗時,我就感覺不踏實。我就想一定要把它們換掉。因此,最近,我又購買了一套厚重的飯碗和菜盤,把原來那些薄的飯碗和菜盆擱置起來了。我本來想扔掉,但是一想我真是夠敗家的,就把它們收拾起來放到了一個角落裏。心想,等有一天看看什麼地方需要它們,就順勢排上用場了。

有時候我想,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對自己太不好了,尤其是在對待自己的胃上,真是虧待了我自己的胃。今天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對自己的胃道歉,真是抱歉呀,過去我怎麼那麼虐待你們呢?我那麼在乎外在的評價,外在的榮譽,常常加班幾點,忘記喫飯,或者湊活喫飯,以至於因爲我的虐待,腸胃不好呢?真是就像一位女作家所說,我相信所有的物質都是有生命的。我現在也覺得是這樣呢?比如我的腸胃,多年來一直不好,厲害的時候還以爲罹患重病呢,特別恐懼。我現在想,腸胃也是有生命的,作爲主人,你如果不好好善待自己的腸胃,腸胃也是有反抗的,他就是用自己的病態來反抗你這個主人的。你愛自己的腸胃,自己的腸胃也會愛你,你虐待它,它也不會好好善待你。這和人不是樣的嗎?你若想得到他人的愛,你首先得學會愛人,學會珍惜別人。

生活,纔是最好的療愈場所。很多時候,我們在人生的路途中迷失了,我們常常到生活之外去尋覓心理的療愈的萬能藥。其實,真正的萬能藥,在生活當中。生活,纔是我們生而爲人最應該看重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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