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三絕(4)

何凌雲愣了一下,想起當天柳隨風也是這麼說,說道:“莫要被他們給騙了,他們的飛符傷人,難道是假的麼?”閔思治聽得何凌雲如此說道,便道:“何大哥,我的命是你救的,也是跟着你,機緣湊巧,我的功力纔得到大幅提升,從此我便追隨你行走江湖,你要去紫嶽派,我便隨你去。我們二人去紫嶽派乒乒乓乓打一場,倒也有趣。”閔思治又道:“何大哥,死者爲大,我們便將這些屍骨埋葬了吧。”何凌雲點點頭,二人便順着山棱,找了一處背風面海處,將六具屍骨盡數埋了。

二人忙了大半天,閔思治得了寶劍,練劍愈加勤奮。何凌雲笑道:“閔師兄……”閔思治停劍道:“何大哥,我既追隨於你,加上劍影派已被滅門,就不要稱我閔師兄了,那是我無知無畏,才讓豐澤園酒樓的人這麼叫的……你叫我閔弟吧。”何凌雲也不客氣,便道:“閔弟,你如此勤奮練劍,莫非想爭個天下第一?”

閔思治哈哈大笑,說道:“何大哥,天下第一又有甚麼好處?還是閒雲野鶴更自在些。”何凌雲心頭一動,想起紫綬金印難比詩書田園,點頭道:“閔弟跟我一般心思,卻也難得。”閔思治道:“我便是想練好了功夫,到時候和你上紫嶽派尋仇,才能爲你增添一臂之力。”說畢又開始練武了。

何凌雲聽得“上紫嶽派尋仇”幾字,內心一跳,暗道:“我要上紫嶽派,得先探明這派的底細纔是,剛纔的錦囊我還沒打開看,如是些害人的東西,我也可以毀去。”思畢,便從懷裏掏出紫嶽派的錦囊來。錦囊由絲織成,帶有緊口線,何凌雲拉開錦囊的口,卻見裏面有三本小書。何凌雲抽出綠色的小書,放在左手中,見書由絲綢織成,每一頁有巴掌大小,一共只有十六七頁。第一頁寫着“五達陰陽劍陣”幾字,內頁的字小如蠅頭,筆劃細如蚊腿。何凌雲又拿出白色的小書,上面寫着“紫嶽七傷神咒”六字,白色小書有十頁,顯得內容繁多。何凌雲接着再看紅色的絲綢書,卻是一套劍法,上書“紫嶽誅仙劍術”六字,看看書上的頁碼,竟然有三十八頁之多。

何凌雲到底對劍法沒有興趣,便先翻開綠色小書看了起來。誰料不看猶可,一看之下,卻覺五達陰陽劍陣變化神祕莫測。原來,該劍陣講究的是同時攻守,對方若一拳打來,五人同時接招,卸掉對方的掌力,對方若是防守,則這五人同時攻出,登時威力大增。開頭兩頁,何凌雲還不以爲然,心道:“你五人十手十足,如何能做到同守同攻而不亂?這樣的劍陣,未免嚴謹有餘、靈動不足了。”誰料又看了兩頁,頭上的汗澄澄流了下來,原來這陣名謂“五達陰陽”,卻是以通達、變化爲基礎,加上同時攻守,只要對方一進了劍陣,便會受到極大的壓制力。何凌雲看到第四頁,心裏便想,若是我一人陷入這陣中,必敗無疑,只是能支撐多久罷了,全無勝算。又翻至第五頁,何凌雲看了一會,拍掌道:“哎呀,不好,我命休矣!”原來,此劍陣與其它劍陣不同之處在於,劍陣的運轉竟然是有變化的。第五頁寫的是,當劍陣將對手的功力耗盡後,便可以相鄰二人爲依託,正面守,後面攻,陰陽互補,必定製對方於死地。

何凌雲看畢,抹了抹額頭的汗,暗道:“幸虧沒有貿然上紫嶽派,否則枉自送了小命了。”頓了頓,忽又想到,這樣的劍陣,畢竟只能對付一個,若我和閔弟一同上山,便不怕此劍陣了。突然內心一痛,思道:“若是紫嶽派教衆甚多,我們兩人上山,對方派出十人,擺了兩陣分困我們二人,我們又如何應對呢?”一時間只覺自己猶入陣中,對方在旁邊穿梭跳躍,自己左衝右突,卻是無可奈何。

何凌雲嘆道:“罷了,罷了,這劍陣的破法,待日後覓良策吧。”思畢,又換了白色小本來看。這白色小本記載了紫嶽派的符咒與御符之技,一曰爆燃符咒,發出符咒後,符咒在貼在對方身上燃燒。二曰碎田符咒,可以令對方丹田破碎,內力全失。三曰破宮符咒,敵人被符咒所傷後,絳宮裂開,無法再聚絳宮精氣。四曰傷神符咒,敵人中符後,鴻蒙氣海的神氣會受到干擾,功力大減。五曰炸碎符咒,對手中符後,會筋骨寸斷,變成廢人。何凌雲看到此處,暗思:“妹妹看來便是中了此符的。”

再往後翻,六曰幻影符咒,一道符發出,到敵人跟前便化作幾道符,同時攻向對手,讓對方防不勝防。七曰定身符咒,對方中符後,無法行動,只能被殺。何凌雲見七道符咒,皆有畫符唸咒的法門,不禁怒道:“如此邪咒,留之何用!”便欲將該書毀去,但動手之際,覺得御符之技甚是難得,心中不忍,便留下該書,放回白色錦囊中。

待到打開紅色絹書,那紫嶽誅仙劍術卻也是變化繁複,威力巨大。何凌雲見這套劍法只有一十一招,除了封面,前面十一頁便記載着這十一招的出劍方法,但後面足足二十五頁,寫了劍術的變化精要。何凌雲看到後來,人也癡了,思道:“原來劍法都有共通之處,這裏面所授的劍術十分精深,卻與天龍劍法、九天玄女劍法有相似之處。”他原來即有深厚的基礎,當下便將這套誅仙劍法的變化之處記在心裏,看到神妙之處,不由神采飛揚,擊節讚歎,感覺又體會到劍法更深一層的奧義。

閔思治與何凌雲休息了一個晚上,又開始練劍了。何凌雲打開綠色小本,從頭再看五達陰陽劍陣,不料從太陽初升,看到金烏墜海,仍然記不住陣法的變化方式,只覺得薄薄的十餘頁紙,變化着實驚人,蔚爲大觀。何凌雲足足耗費了五天時間,纔將五達陰陽劍陣記在了腦海中。

記住了劍陣,何凌雲又打開白色的小本,看到裏面各種符咒,最後面一頁卻寫道:

畫符之物,不限紙絹,樹葉毛皮皆可,功至高深處,便是空中畫符亦可傷人。本書所授之法,傷害非同小可,學會者當行俠仗義,不可傷及無辜。切記,切記!

何凌雲看畢,才知道畫符原來不侷限於紙張和布那一類東西,見身邊有片葉子,如手掌般大小,當下摘下來置於左手掌上,右手捏個畫符訣,口中唸唸有詞,剎時寫了一張爆燃符,他見閔思治正在全神練劍,便右手食指、中指夾起寫了符咒的樹葉,對着閔思治的劍尖發去,口中喝道:“疾!”只見爆然符如強弓射出的劍一般,瞬間便飛到閔思治的劍尖上。閔思治沉浸在劍招上,一劍才刺出,驀地覺得劍尖飛來一團火焰,劍柄震動得厲害,一時間握不住長劍,只得鬆開手,長劍便掉到草地上。

閔思治大喫一驚,看看自己的右掌,虎口竟被震裂,鮮血四溢。他擡頭看看何凌雲,卻見何凌雲身子輕縱,停在自己面前。何凌雲道:“哎呀,閔弟,多有得罪,我不知道這小小的符,竟然有如此大之威力。”畢竟何凌雲絳宮精氣充盈,加之有鳳嫦曦、呂岩的仙氣,是以他所畫之符,威力十分巨大。閔思治看清何凌雲所發的,竟然是一片小小的樹葉,心頭巨震,駭異到說不出話來。

良久,閔思治道:“何大哥,你記得那天,答應幫雨淋尋找龜血之事麼?”何凌雲點點頭,道:“記得,一直銘記在心。”閔思治又道:“這龜血,其實是石長生在尋找的,對麼?”何凌雲點點頭。閔思治突然擡頭,向何凌雲說道:“何大哥,我見你修爲高深莫測,你若是找到龜血,自己服用,或許便可渡劫飛仙也不可知呢!”

何凌雲搖了搖頭,說道:“我本無意渡劫飛仙,我若找到龜血,必定送給雨淋等人。”閔思治急得直跺腳,說道:“何大哥,你要知道,若石長生得到龜血,天下便無人能製得住他了,豈不是害了芸芸衆生?”何凌雲想了想,點點頭道:“不錯,你說的對!但是大丈夫行走江湖,說話當金使,我既然答應了,找到龜血便當送給他們,又豈能反悔?”閔思治見無法說通,便說道:“不過這龜血我們都沒見過,或許天下便沒有龜血這一聖物哩。”

閔思治話剛說完,便聽到一陣深沉的聲音傳來:“胡說八道!龜血就在你們腳下,你們卻也未必能夠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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