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過年‖姑媽給的新衣

過年,是一聲團圓的集結號,響徹了華夏大地,也鑽進了世界各地每一個華人的耳朵裏。親切厚重的中國紅暈染着溫暖祥和的慶典。這是時間的盛宴,也是親情的大盤點。

時間嘀嗒,不知不覺中送走每一個黃昏。匍匐在時間的腳下,我卻抓不住一縷光陰。再一次感嘆,我已成爲時間的故人。於是乎,過年,對我而言,沒有那麼熱烈與盼望了。尤其是疫情還沒有散去,可能很多人都如我一樣,對這個年怎樣過沒有過多的期盼。

前幾天,姑媽給我媽打電話,說現在疫情當下,小區都是封閉狀態,爲了大家的安全考慮,今年過年,就不要給她拜年了。當時聽媽說了姑媽的話後,心裏有點小失落。因爲,我家在西安沒有什麼親戚,自我年幼起,每年過年去姑媽家團聚已經成爲一種慣例。但疫情當下,姑媽的提議是絕對正確的。

姑媽是我已故爸爸的堂姐,卻比親姐還要親。在我的心裏,姑媽給予的溫暖是無以回報的。這種暖要從我童年時每年過年的新衣服說起。

那年我四歲,爸爸的一條腿突然意外受傷,因爲那時醫療落後,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導致爸爸的那條腿殘疾,我家的天塌了。

姑媽得知後匆匆從幾十公里外的鐘樓趕來。她拉着爸爸的手,聲淚俱下。我看着滿身落雪的姑媽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當時,由於身懷六甲的媽媽要照顧病牀上的爸爸。於是,姑媽決定把我先帶回她家。

姑媽家有三個孩子,分別是表姐、表哥和表妹。她們都待我很好,我們相處得像一家人。姑父在一家企業單位工作。他話不多,卻很溫和。姑媽很有能力,她是西安一家知名老字號商店的主任,是那裏的一把手,但工資並不高。我的到來,使本不寬裕的家庭顯得有些拮据,可姑媽似乎一點都不介意。雖然她工作很忙,也不忘對孩子們的教育和關懷。姑媽的爲人處世,生存規則,以及與生俱來的善念,都深深影響着我幼小的心靈。以至於,在很多年以後,我還能清晰地憶起彼時的每一個場景,想起姑媽的每一句教誨。

有若干個童年的場景浮現,都是大年初一的情景。媽媽拿出姑媽爲我們姐弟倆做的新衣,給我們穿上。我和弟弟總會站在硬牀上開心地跳呀!蹦呀!彷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原來,在孩子的眼中,幸福如此簡單,它可以一件姑媽給的新衣。這些幸福一直陪伴着我們長大。

不知道爲什麼?想起這些場景總是不由地熱淚盈眶,可能是感動吧,也可能是懷念那些再也回不去的美好。

當時光老去的時候,姑媽也老了。看着滿頭白髮的她我心裏有些難過。她不再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女強人,不再是抽着中華,大口喝酒喫肉的性情中人。她戒了很多,日常生活趨於苦行僧的狀態。可能她想在素淡的生活中體驗某種超我吧。只是,她沒有戒酒,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喝幾杯。她笑的時候臉上會出現兩個大酒窩,裏面裝滿了歲月的陳釀,那些酒不再烈,而是越來越綿。

一年又一年,我們的物質生活越來越豐富,過年的飯菜也越來越豐盛,可心裏的缺憾卻越來越多。唯有感恩不變,它就像一棵樹,深深紮根在歲月的土壤裏,長出新枝,長出綠葉,在生命之中長久地綻放。

轉眼又快要過年了,團圓的集結號就快要響起。我感受到一種寂靜的聲音穿過大街小巷,穿過鄉間農房,並提醒着人們:疫情還沒有過去,那麼多勇士替我們在戰鬥,有一些人還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們必須要謹慎,居家過年,是最好的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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