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

12.12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這是講做法官判案。

“片言”,又叫單辭,就是隻有單方面的言辭。

古代審案的程序,原告說了,被告還要說,這叫“兩造”。

子路怎麼判案呢,他不守程序,原告說完,他只拿到一片,被告的陳述他根本都不聽,他就判決了。孔子說:能這麼幹的,恐怕只有子路吧?

孔子這是誇子路呢,還是批評子路呢?

衆說紛紜,莫衷一是。

“子路無宿諾。”後面又跟了這麼一句,說子路承諾什麼事,沒有隔夜的,馬上就辦。他就是個急性子,爲這個被老師批評過很多次了。

孔子怎麼審案呢?他做過大司寇,最高法官啊。他審案是不是比子路還厲害?

審案啊,我可沒有子路那本事,我和一般人差不多!我的本事,我的追求,在於使天下無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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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六點半了,我們還是來學習論語。按照慣例,我們先來複習一下昨天學到的內容。昨天學到的這個章節是齊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這個大約是在孔子三十五歲的時候,他到齊國去,那個時候孔子已經是一個非常有名的人物了。齊景公慕其名,向他求教如何來治理國家。

孔子是一個因材施教的人,他很會觀察人,他知道齊景公的問題就在於自己做不到君像君,父像父,當然了,臣子也就做不到臣像臣,子像子。

因此他提出來說,君要有君的樣子,做君該做的事情,臣要有臣的樣子,做臣該盡的職責和本分。父親要像父親,做父親該做的事情,而兒子就要做兒子做兒子該做的事情,叫各守本位,各安其分。

如果能夠做到這樣,各得其所,那麼這個國家治理起來,就沒有什麼問題。

齊景公聽了以後,他就非常贊同。他說:您說的太對了!如果不能做到這樣的話,那麼就算有糧食,我也喫不着啊!

這句話有的認爲是齊景公很聰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應該各安其分,否則的話即便有好東西我也享受不到,因爲好喫的話也喫不着。

那有的是說齊景公不夠聰明,他沒有聽出來孔子的言外之意、話外之音,他只是想當然地認爲他底下的臣子沒有盡到做臣子的本分,孩子們也沒有做到孩子們的本分,而沒有意識到自己作爲君,沒有盡到做國君的本分。對於做父親,他沒有做到盡父親的本分。所以說他惦記的只是喫,卻沒有從根本上來想如何讓這個國家團結安定,人民生活富裕,而只惦記着自己。

不管怎麼說吧,從這一章我們應該能夠知道了,孔子提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是讓我們說君爲臣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爲子綱,父親說什麼都是對的,兒子必須無條件執行。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當然更不是提倡說老公就是天,媳婦就是地,老公說了就算,就可以打罵侮辱媳婦,就具有絕對的主動權。不是的,完全不是這個概念!

就是要求我們每個人先做好自己,把自己的職責做好,這樣纔是一個和諧社會。

好了,簡單的回顧一下昨天的內容之後,我們今天再來學習新的一章。這一章是兩章的結合體,把它放在一起講,因爲講的是同一個事,不同人的不同處理方式。

先是說的孔子評價子路,然後孔子又評價自己,兩相對比,就讓我們看到子路和孔子的區別,也讓我們能夠更多的瞭解到底應該怎麼樣來審理判案,我們的初心是什麼。

關於這一章它有許多爭議,我都說出來給大家聽一聽,大家自己去做判斷,到底是孔子是誇子路呢?還是貶子路呢?我們自己去做你的判斷。

我們先來看原文。

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這是講做法官判案。“片言”,又叫單辭,就是隻有單方面的言辭。“折獄”,指的是判決案子。

就是根據單方面的言辭就可以判斷案子。也只有由,也就是子路可以做到。

後面跟着一句不是孔子說的,那應該是後來加的。說子路這個人啊,他說到做到,從來不猶豫。

我們先講一下古代審案的程序,也就是周禮。周禮有規定,古代審案的程序是原告說了,被告還要說,這叫“兩造”。其實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只要審案子,就沒有隻聽一面之詞的說,我只聽張三說,他如果說李四如何如何不對,然後我就根據張三的說辭,來判斷李四。這樣做肯定會是有失公允,因爲公說公的理,婆說婆有理,誰說誰有理。

《周禮》有具體規定,先取兩券,把原告被告的陳述分別寫在上面,開庭之後,再用一個書契,將判決寫在上面,這就是前券後契,兩券兩契,少了一個,就不合程序,可以說判決本身就不合法,不能生效。

“券”和“契”,都是最嚴肅、分量最重的東西,是重要憑證,比如現在咱們的證券,是憑證。古代最厲害的有鐵券,皇上給發一個鐵券,是免死金牌,皇上承諾,犯了死罪也可以原諒一次。“契”呢,契約的契,也是很嚴肅的,不能違背的。

說到免死金牌,也是有條件的,什麼條件呢?就是你不能犯謀反大罪的,你要是謀反了,這個是不能免的,因爲你是顛覆國家政權啊,那是絕對不可以的啊,題外話。

“券”,書於簡牘,常分爲兩半,雙方各執其一,以爲憑證,後用紙帛書寫。《說文解字》這麼解“券”:“券,契也。……券別之書,以刀判契其旁,故曰契券。”

審案畢,原告被告各拿到一片,竹片或者木片,上面有自己的陳述,也有法官的判決。 折獄之法,前券後契,必得兩具,“券不兩具”,謂之單辭,單辭“不治”,不能下判決。“契不兩具”,叫不能舉契,也不能判決。

子路怎麼判案呢,他不守程序:“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原告說完,他只拿到一片,被告的陳述他根本都不聽,他就判決了。孔子說:能這麼幹的,恐怕只有子路吧?

那說到這裏,大家就在奇怪,到底孔子是誇子路呢?還是在批評子路呢?歷史上來講,大部分都認爲是誇子路,說子路這個人能力非常高,非常具有明辨的能力,就是他很能夠分得清楚什麼更重要,什麼最重要,他能夠從一方的言辭裏面就知道問題的大概,就找到問題的本質,很快就給予解決。

這裏面就是連張居正他都在誇,他有一段詞說給大家聽聽哈:

人之爭訟者,各懷求勝之心,情僞多端,變詐百出……蓋仲由忠信明決,惟其有忠信之心,故人不忍欺;惟其有明決之才,故人不能欺,此其所以言出而人信服之,不待其辭之畢也。

就是張居正明知道那爭訟之人情僞多端,變詐百出,但是見到子路他們都會說實話啦。一來因爲子路忠信,人民不忍心騙他,二來知道他明察秋毫,也騙不了他。

他經驗豐富、聰明絕頂,只聽一面之詞就已經明白怎麼回事,馬上就能做出判決。大家聽了以後就覺得子路了不起,剖決如流,才幹非凡,還一身正氣,有強大的道德軟實力。

不過我們現在知道,他這是沒有基本的程序正義,他的老師天天教他要恢復周禮,他連最重要的司法程序都不遵守。

關於這個還有一種解釋,是南懷瑾老先生的,他說的我覺得非常有道理,說給大家聽一聽。南懷瑾老先生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大家都知道,子路不是一個法官,也不是很懂法律,也不是個大律師。那他爲什麼能夠做到這一點呢?再說他還像張飛一樣,性格比較魯莽,之所以能夠片言折獄,就是因爲子路有俠義精神。一句話替人解決問題的。也只有子路能做得到。

事實上呢,你要從狹義精神上來講,也只有子路這種人這種個性的人可以做到。正如某些問題你找讀書人來解決,也許一年也解決不了,爲什麼?考慮來考慮去,一會這個一會那個,考慮的過多。

但是有俠義精神的人,他來了以後,他能夠三言兩語把一切咎責替人挑起來,代人道歉賠禮,幾句話就把事情講清楚了。

這裏面我再給大家舉兩個例子。一個例子是清朝的紅頂商人胡雪巖。

這個人就有這個本事,他和你說話,簡單的幾句話就能夠看清你這個人怎麼樣。

那他曾經資助過一個叫王有齡的人,這個人是一個不得志的書生,他簡單相處就看出這個人不凡之處,就資助他進京趕考。結果這個人發達了,後來就感恩回饋他,這兩個人掀起了中國的整個商場風雲,胡雪巖是清末的紅頂商人,富可敵國。他就有這個能力,簡單的根據一點事情,就能判斷出這個人如何,非常的乾脆果決。

還有一個人大家比較熟悉,當時三國的時候跟諸葛亮齊名的有一個人叫龐統,號稱鳳雛,與諸葛亮的臥龍齊名。

那他去見劉備,劉備沒有重用,就把他發配到一個縣裏去當縣令,他三個月不理政事。劉備聽了挺生氣,派張飛去責問他。結果張飛去了以後,龐統用半天時間,把三個月積壓的案子一一快速審理完畢,雙方無不心悅誠服。這也是一個例子。

這個他非常清晰,判斷的是非能力特別強,幾句話根據他的眼神、動作,他們就能知道這個人如何如何,厲不厲害,這是厲害角色。

子路無宿諾。這一塊兒也是俠義精神,他今天答應的事情說到就做到,說話算話,絕對辦了了結,不會擱在那裏不辦,這也是值得肯定的。

那也有的說法是說子路承諾什麼事,沒有隔夜的,馬上就辦,是個急性子,也是個缺點,被孔子批評很多次了。這個事你要怎麼看?做好事就應該被肯定,那做錯了呢,自己承擔後果,也應該被批評,因爲忙中難免出錯,緩一緩也是好的。

我們再來看一看孔子他本人是怎麼對待訴訟案件。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他和子路來做一下對比,說審案,我和普通人一樣,我沒有子路那個本事,說我只言片語,我就可以去判斷了。

我和一般人差不多,也是聽取雙方的證詞進行調解,進行這個判決,充分分析。那我有一個特點,就是我會想辦法從根源上來找,讓天下無訟。這一點就是我們要佩服孔子的地方。

說到這裏,我們再給大家講一個故事,說的是扁鵲。大家都知道,扁鵲是中國春秋時期的一個神醫。大家都認爲扁鵲這個人很神,藥到病除,值得推崇。

但是扁鵲自己是這麼說的,說自己有三兄弟,說老大醫術最高,但是沒有人認可,不知道。老二要好一點,我是老三。我的技術最差,但我的名聲卻最高。

爲什麼呢?老大能夠讓你預防,根本就不讓你生病,稍微有一點端倪他就看出來了,就讓你解決了,所以你根本就沒有病。他怎麼看呢?這是高手中的高手。

說老二能夠在得病不久就能夠看出來,立馬幫助你解決。當時因爲我們還沒有發現它的嚴重性,它也沒有發展到很嚴重的地步,就幫你解決了。所以說你也沒覺得他有什麼厲害。

我呢,是等你病已經成了,已經深受其害了,不得不治了,痛苦不堪,求醫無門,我來治,我把它治好了,你們都覺得我厲害,事實上我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我大哥,他能夠不讓你生病。

這裏面,我覺得孔子他的理想就是這樣,做到預防,我們先教化治國,先去開民智,讓大家都明白道理,都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們不去做讓雙方產生訴訟的事。那還有必要費那個事嗎?

當然了,這是一種理想。我們知道,孔子當時曾經做過中都宰,也就相當於市長或現在說市委書記,曾經用很短的時間就使這個城市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那孔子還做過司寇,就是司法部長,真正的是有審理過案子,那他真能迅速的讓治理見到成效。

那爲什麼呢?相對來講,一個是孔子本身比較高明。

那另外一個,就是他所生活的那個年代相對來講,不像現在那這麼複雜。

當時農業社會,大家的見識,就是說物質都不是很豐富,那麼就這點事兒,比較容易判決明白,我想其中也是一個原因。

但是不管怎麼說,還是在說孔子,我們能幫着審案子,不是本事。能夠想辦法,作爲統治者,讓這個國家少訴訟,大家各安其分,各得其所,不起糾紛或者不起大的糾紛,出現什麼殺人啊、放火、傷人命啊這種事件,是根本。

說到這裏,再來給大家說一說審案。審案,《周禮》也有指導意見:“以五聲聽獄訟,求民情。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這叫“五聽”。

鄭玄是這麼註釋的: 辭聽是“觀其出言,不直則煩”,觀察當事人的語言表達,理屈者則語無倫次;

色聽是“察其顏色,不直則赧然”,觀察當事人的面部表情,理屈者則面紅耳赤;

氣聽是“觀其氣息,不直則喘”,觀察當事人陳述時的呼吸,理虧則氣喘;

耳聽是“觀其聆聽,不直則惑”,觀察當事人的聽覺反應,理虧則聽覺失靈,你說什麼話他沒注意聽進去;

目聽是“觀其眸子視,不直則眊然”,觀察當事人的視覺和眼睛,理虧則不敢正視。 這簡直就是一個肢體心理學大師寫的!

所以要練這審案的本事,要把自己練成一個“人體測謊儀”!孔子說,我可沒那個本事!

孔子的目的就是說審案我不太行,或者說不太喜歡,給雙方你來我往,幫他們弄明白了,心裏邊也是很難受的,因爲畢竟有糾紛了嘛。還是喜歡教化天下,導之以德,齊之以禮,使民施之以禮讓,使天下無訟。

好了,這是兩章合成一章就到這裏講完了。

就是通過子路和孔子的對比,審案這個對比,讓我們知道到底應不應該片言折獄呢?能不能做到片言折獄啊。

即便能做到,也不是多數人的事情,只有少數人可以做到。

即便是可以片言折獄,也不符合程序正義,應該聽雙方的意見。那最好的辦法啊就是孔子這樣的。

統治者要教化萬民,要創造一個合理公平的環境,要引導大家開民智,都能夠遵紀守法、遵守道德,最後讓天下無訟,老百姓不起糾紛、不去訴訟不就好了嗎?

好了,這一章就到這裏啦,感謝大家的聆聽。

明天我們講下一章。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

那這一章是什麼意思呢?我們明天早晨六點半。大家一起相約在這裏,我們共同來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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