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麥米兜兜
1
昨天讀王朔的《致女兒書》，其中就有這麼一個觀點——
雖然孩子的出生要花費一些奶錢，但是孩子帶給大人的快樂遠是這點花費買不到的。
在這點上我深表認同。
我們家算不得富裕人家，老公與我又都是農村出生，底子也薄弱。
這也免不了我們在結婚後要把掙錢當成家庭的首要目標。陪伴她的時間自然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她爸爸，一年上頭更是難得見幾回面。雖則辛苦，但若論起養孩子的精神回報，帶給我們的快樂真的遠超我們的付出。
十歲的她很懂事，成績也算得上優異。生活讀書很少讓我們操過什麼心。
女兒上小學，其中有一篇課文叫作《我在天上挑媽媽》。
她把這篇課文記得牢牢的，隔三差五就會發表一通感悟。
她說：媽媽，我真的很慶幸，我在天上沒有看走眼。
我在一旁聽到了，就會回答她說：如果你沒有挑到我，也許還會有其它人給你當媽媽的啊。
她卻倔強地一撇嘴，道：是會有媽媽，可是那個媽媽不是你啊。
女兒的眼裏，媽媽不是一個稱呼，而是一種唯一。
她哪裏知道，每次聽到她說起這篇課文，我的內心也是有暖流淌過的。
我也很慶幸被她挑中呢。
我心裏的一和她心裏的一合在一起，不就成了密不可分的一對了嗎？
2
小時候，我的房間裏有一面大的梳妝鏡。
有一段時間，只要我打開窗子，總會看到有一隻漂亮的鳥兒鑽進房間，在鏡子前面飛舞着。
它很美麗。身上靠頭頸的地方長了一些好看的綠毛。這使得它那黑溜溜的玲瓏身段看上去美麗異常。
它不是像人一樣的照鏡子，對着鏡中端詳欣賞自己的美麗，而是很用力的撲騰翅膀，一股腦地前衝，好幾次把自己的鳥喙砸得篤篤響，或者把翅膀撞疼了又跌落下去，使自己的努力半途而廢。
更可氣的是，它還會累到屎尿失控，在梳妝檯上留下一灘泥樣的稀屎。
它一次地失敗，一次地跌落，可翅膀仍舊努力拍打着鏡面，像是要衝進鏡子裏面去。
我很煩那隻鳥弄髒我的梳妝檯。總想着把它轟趕出去或者乾脆直接抓住。
母親像是讀懂了它。
她不讓我們去捉那隻鳥，即便我們只要伸手就可以輕鬆拿下。
她說這隻鳥兒也許是失去了自己的同伴。它看到鏡子裏面有一個跟自己差不多的樣子，以爲是自己的同伴纔想要飛過去的。
那時候，我彷彿懂得在這個世界中，很多事情都不是單一的，孤立的。
當兩個個體在一起形成了某種關係，實際上也就在某種程度上聯繫在了一起。
如果只是一方的努力，另一邊卻虛無縹緲，毫無動靜的話，結果也是沒有用的。
我有些替那隻鳥兒感到可惜。覺得它花費了太多的經歷在那一隻虛幻的根本不存在的同伴上。
它該有更好的鳥生，而不是受困於那樣的假象，被鏡中的影子牽着翅膀飛。
3
前天，女兒學校期末考試。
她們的班主任是語文老師。上午考過語文以後，班主任就把答案寫在黑板上讓她們自己對照打分。
女兒說，有的同學對着對着就哭了。
因爲他們的父母一早出門的時候就告訴過她們一定要考過多少分，有一科沒上都是要回去挨板子的。
母親聽說了，竟也發出這樣的感嘆。
她說那這些孩子不容易啊。如果家裏給不到支持，成績上不去，到頭來家長還會覺得怎麼都一個老師教的，別的孩子就那麼優秀，就自家孩子差，又免不得要怪罪娃娃了。可他們哪裏知道，別的父母付出了多少呢！
如果只看鏡子裏面的孩子，盯着孩子的努力，當父母的可能真的會如那隻鳥一樣，忙碌了一場最後撲了個空。
母親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這使得她總能從生活中發現一些祕密。
我想那時候她或許就已經懂得了人既是自己，也是他人的夥伴這個道理。
她很用心的經營着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努力成爲一個好兒媳、好妻子、好母親。
她這種要求僅限於自己。
她不要求我有多努力、打多少分、有多優秀、要多出息。
她也不要求父親多有能力，能給家裏掙多少錢，每年幹多少活。
這使得跟她相處起來非常愉快，不必擔心有什麼壓力，但又深深地被她的勤勞與和善所感染。
如何成爲一個好母親，母親已經給了我答案。
我是因爲有了女兒，才當上媽媽的。但我除了是媽媽，也應該成爲更好的自己，反過來，那樣才能更好的成爲一個同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