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寫得少,是因爲常常,幾小時前發佈的文字,被幾小時後的我否掉。
這種否定,文字來不及更新,而已發佈的文字,於我,不可撤回。
還沒有理清楚,各種思緒想法如何兼容並行。以及,已落筆的想法與現有信息之間怎樣完成吐故納新。
上午不到2小時的時間,竟然就翻完了一本書,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可能也是書籍短小的緣故。
在那些文字中,我找到一種解釋,一種對當時不明所以的感受的解釋。那文字也幫助我看到,習以爲常的現實其實很深刻,只是很多時候沒那麼覺得。
只有理解其深刻,才能更好地接受日常生活中的簡單。
那種感受,是幾小時前不再糾結於掙扎的再次確認,甚至是延伸和拓展。
但我不確定的是,這是否會給自己帶來新的牢籠?是否會再一次進入自己設置的知識陷阱?
也許我只是隨手翻到一本書,看到書名和前言就繼續往下讀了?
也許我是在潛意識的驅使下,不自覺地去看可以“自圓其說”的自證解釋,而將其誤以爲知識?
我不確定。
閱讀文字過程中的感受到的神聖性,那種腦神經高度緊張、相互連接的感覺,讓人覺得一切都有意義,覺得,任何事情都是來考驗自己、幫助自己修行的。
有時,慶幸自己經受住了考驗;有時,愧於自己離真正做到就差一點。
憂鬱症(Depression)是一種自戀性的病症,病因往往是帶有過度緊張和焦慮、病態性控制狂色彩的自我中心主義。
自戀型憂鬱症的主體往往被自己折磨和消耗到精疲力竭,感到無所適從,被“他者”的世界遺忘。
愛慾與憂鬱是相互對立存在的。愛慾將主體從“自我”世界中拉扯出去,轉移到“他者”世界。
當今世界,自戀主體的核心追求是成功。成功可以通過確認“我”的成績而與“他者”分離,“他者”就變成了“我”的參照物。
這一獎賞性的邏輯將自戀的主體更加牢牢地編織在他的“自我”中。於是就產生了成功後憂鬱症(Erfolgsdepression)。
憂鬱症的主體深陷“自我”的旋渦直至溺斃;愛慾則能從對“他者”的體驗中感知到差異的存在,引導一個人走出自戀的沼澤區。
愛慾會激發一種自願的忘我和自我犧牲。一種衰弱的感覺向墜入愛河的人的心頭襲來,但同時一種變強的感覺接踵而至。這種雙重的感覺不是“自我”營造的,而是他者的饋贈(Gabe des Anderen)。
消極對於保持生命力至關重要:“只有一件事物、一個人身上體現出矛盾性且具備容納和接受這種矛盾性的能力的時候,才能被稱爲是有生命力的。”
被人們接收的信息僅能算是知識。但知識不同於認知。
知識是肯定性的,因而是積累的、漸增的。肯定性的信息不能改變和預告任何事情,因而是無果的。
認知則是一個否定性的過程,包含着甄別、提煉和實踐。
因此,由經驗得來的認知可以讓既成之事全然動搖,並創造出全新的事物。
接收過量的知識並不能帶來認知。信息社會是一種經歷式社會。
經歷是不斷累積和增加的,它與經驗不同,因爲它常常是一次性的,不具備通往他者的入口。
哲學是從愛慾到理性的轉化。海德格爾沿襲了柏拉圖關於愛慾的理論,因爲他發現,只要他在思考中邁出重要一步、在“無人之境”進取一步,便會有愛神之翼觸碰到他。
愛慾是柏拉圖的philosophos,即智慧的朋友。哲學家是朋友,也是求愛者。
所謂求愛者不是指獨立於自我之外的人,不是源自外部體驗和實踐的存在,而是一個“思想之內的存在,一種思考的可能性條件,一個鮮活的屬類,一種超驗的體驗”。
真正的思考會隨着愛慾一起昇華。
必須做一個好朋友、好情人,纔能有思考的能力。
沒有愛慾,思考就喪失了活力,失去了不安,變得重複和被動。
愛情對於馬爾西里奧·費奇諾而言是“在他者中的死亡”:“我愛你,而你也愛我,我在你中找到我,而你也想念我,我將自己捨棄,進入你,而你接受我,於是我找回了自己。”
費奇諾認爲,愛着的人在被愛者身上忘卻自己,而這種忘卻能幫助自己找回自己,重新擁有自己,這就是所謂“他者的饋贈”。
厄洛斯的權力則體現在“失權”上,我不再維護自己的地位,而是在他者中、爲他者失去了自我,同時,他者又幫助重塑了自我:“統治者通過統治他人確立強權;求愛者通過他者重新找回自我。
愛情中的雙方必須首先從自我中走出來,走進對方,讓自我在對方中死去才能重生。”
愛情是“雙人舞”。它打破了一人視角,讓世界從他者、從別處的視角中重生。
情節的翻轉是愛情經驗和經歷的重要特徵:“很明顯,在愛情的作用力下,只要我真的忠於它,我從頭到腳的慣常姿態和生活方式(habiter)都會徹底改變。”
“不同尋常的事件”是“真相”的時刻,是將嶄新的、全然不同的存在方式引入尋常狀態的一刻。
它讓一種百口莫辯的情形發生,爲了他者的存在打破了同質化,“不同尋常的事件”的本質是“破舊”的否定性,而這也是“立新”的開始。
“事件性”將愛情與政治或者藝術聯結起來,它要求所有人對事件保持“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