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蒼山

     







      幾天來陰雨連綿,雲霧瀰漫,或是山在雲霧裏,或是雲霧繚繞半山間,總讓人生起去南山裏走一走的念頭。蝸居在桑植這個小城裏,浪費着雲霧南山的美好,你總會覺得內心有愧呢!

      於是乎撐一把傘,邁步于山間,即使時間已略略偏晚,卻也並不妨礙看雲霧看山的情致。

      雨很小很細很柔。落在傘上沒有聲音,落在山路邊的草上樹上也沒有聲音。唯有在山林裏一些常綠闊葉上沾積的水滴偶爾地墜落,你就能聽到"啪"的一下,那響動極清晰極明顯,好像不是落在林地的腐葉上,倒極像是落在你的心裏頭似的。由於雨小,有時你乾脆不用打傘,任憑星雨沾在你的臉上、脖子上、手背上,那一絲絲的冰涼便能侵醒你的意識;你再去欣賞枯野蒿黃蘆穗上那些晶瑩透亮的水珠,也不失爲在靜謐的雨中山野裏的一種趣味。待得見人來而從枯蒼的灌木叢中一山雀驚起而飛,你會被這種突然而生的樸楞聲嚇得一跳,而後你又再次身陷無聲的世界,滿身心浸透寧靜!

      雲霧很多很亂也很隨意。或南遮西界,或北漫陰子山,或東湧陽雀山,或西散赤溪利福塔。霧來了,山不見了壑嶺不見了密林不見了前路也不見了;一陣風吹,可看南山高,可望北山遼闊,可遙見山路東去陽雀巖就在遠方,亦可目及赤溪利福塔山川如詩如畫!就是近前蒼黃的茅草叢裏的蒼石,也成了風景中的風景!雨中山裏看雲霧,雲霧萬千變化,爲你演繹萬千淡墨山水!

      山很奇很怪亦很神祕。近處的西界好像是很遠很遠了,遠到呼啦啦全遮個嚴實,你再也見不到它的真面目!遠處的桑樹埡黃連界被雲霧一瀰漫,你會誤以爲它們就存在在你的身邊,又好像從來就沒有這些山!雨裏的天地變小了變狹窄了也變暗淡模糊了。原來晴日陽光下裸露的一切,包括廣遠的邊際,山形的重疊和起伏,山色的荒黃和蒼翠,如今在雨霧裏都成了虛幻!你可以肆意地暢想,也可以放縱的揣測虛擬!

      一人一傘,細雨蒼山。雲兮霧兮,山亦蒼兮!雲山常在,人唯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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