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輕佻的形影

文|河馬

燈光,是夜裏最爲清明的一種物質,渾濁又富厚,擱在心底化成一記相思,融在心裏填成一場遐思,想說的或不想做的,亦都凝聚在夜的空靈裏,幽靜且輕靈!

一如往常,我還是邁着小步,信步閒庭的晃盪在校園的小徑上。路上除了橘黃色的路燈,便是一排燈柱的影子,密密匝匝,筆直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想來也是闃靜的夜,帶給我某種程度上的不安,更甚至於膽怯的生髮出一股莫名的惶惶之心,亦濃亦淺,並無多少規律可循。

就這樣,我倏忽間尋出了童年從沒有找到過的夜光的縫隙,聽到了童年從沒有聽到過的影子的叫聲,該不會又是一場無盡的空想吧!我鄭重其事的捫心自問。不,此刻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既非無中生有,也非夢裏尋它,更多得還是如實的呈現,現實的世界令我時常生出懷疑,儘管有時也有空茫的感慨,可多數還是依然相信,熟識誠然是大過陌生的經驗,如目下的這場夜景,一樣的客觀即堅實的存在着。

抱着如此厚重的冀望,走走停停,該是種憨態可掬的懵懂,還是種味同嚼蠟的枯燥,我能意識到的感觸,即此刻的感想,應許乃是前者偏多。

我數着步子,盼着日子,好聲好氣的哼着小曲兒,迎合着周遭的環境,讓心率與呼吸同步,好似在目下的夜色裏,顯得尤爲的誠然,無需掩飾的釋然,與頭頂皎白的月光一樣的怡然,寂夜的深邃,總在激勵着我,爲其進行一場清逸的獨白,即對於翌日的告白。

有人說,夜光與月光,既沒有多少發言權,也沒有什麼行動權——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都是白天被陽光給遺棄的孤兒。所以,它的目光和色調,總是透着股冷凌,似極了來自於另外一個荒島上的流浪者,一切都顯得不合時宜,且不太友善,連同空氣也一樣有股通靈的異動,這是暗夜的空虛,所帶給平靜的身心,生出的一種偏見,繼而生髮情緒之上的波動,令人覺出可怖和可敬來!

此刻的我,兀立在一處燈光無法照及的幽暗處,用停滯的、悠長的生命,漫不經心地掃視着周圈的世事,身邊所能爲我護駕的就唯有緊隨其後的影子——睜着雙好奇的、純淨的、審判的、愕然的明眸,彷彿在同我講述着一場過去的故事,以此坦然的抹去了輕曼的開頭與遺憾的結尾。

似乎,無論自己如何的“流變”,唯獨臨了的落款從未有過改變,一樣的筆劃,一樣的深淺,不一樣的卻是寫出這張字跡的人,再也寫不出一樣的情愫,一樣的童年。

河馬先生,書於樟樹林下
2020.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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