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春(原創)
1.
朋友阿俊,去年上小學的兒子覺得身體不舒服,於是便在暑假的時候帶着孩子去北京做了檢查。
檢查的結果讓他們夫妻大喫一驚,孩子得了一種很罕見的病,是先天性的。
“這孩子活不過一年,帶他到處轉轉,儘量滿足他的願望吧。”醫生無比惋惜地叮囑道。
“真的沒救了?”他含着淚問。
“很遺憾,依照目前的醫學水平,的確是沒有辦法了。”醫生無奈地說。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他假裝去廁所,一個人跑到衛生間裏捂住臉哭了。
十幾歲的孩子了,現在還活生生的,可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然從自己身邊消失了,這誰能接受得了啊?
那一刻,阿俊覺得自己的天瞬時就塌了。
可是,在孩子面前,在老人面前,他都不能夠表現出來。但他再三思考,還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妻子,因爲只有這樣,妻子才能夠理解自己的行爲。
於是,在孩子生命最後的那段時間裏,他們夫妻倆陪着孩子玩了他一直想玩的摩天輪,吃了各種孩子喜歡喫的美食,買了孩子一直想要的玩具,並帶他去看了一些十分出名的名中醫。
可,孩子的命,他還是沒能想辦法留住。
孩子去世後不久,他就回單位上班了。依然勤奮的工作,依然跟大家嘻嘻哈哈地開着玩笑,似乎這事兒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經走出失去愛子的悲傷時,一次他跟同事下鄉檢查工作,卻一直追着一個個頭、身材、背影都跟他兒子十分相像的學生在走。
同事呆愣愣地看着他,還以爲那是他的親戚,喊了他一聲。聽到聲音,走在前面的那個孩子轉身回頭看了看他們。這時,阿俊立刻呆住,並停住轉身走了回來。
“那是你親戚?”同事問。
“不是,我看錯了!”阿俊含糊其辭地回答着,眼裏卻盈滿了淚水。
同事知道,阿俊是想孩子了。那一刻,同事也覺得十分心酸。
其實,藏在心底的有些傷口,是永遠也都無法癒合的。一個契合的場景,一個微妙的時機,就立刻會把那道傷口重新扯開,又讓人痛不欲生。
2.
同學阿杰,性格十分爽朗,整天都活得跟沒心沒肺似的。
那一年,阿杰剛從縣區調到市裏工作,終於解決了好多年的夫妻分居問題。
兩口子已經在市裏貸款買好了樓,正準備裝修。打算裝修完之後,就把孩子和老人都接到市裏一家人住在一起。
週四的那天中午,她的兒子坐在家裏的客廳窗戶上玩,爺爺則在廚房裏給他做飯。
不知道什麼原因,孩子突然啊地一聲驚呼,從窗臺上直接就掉落到樓下的水泥地面上了,當時就摔得血肉模糊,呼吸微弱了。
她們家是五樓,等爺爺聽到驚呼衝到窗臺那一看,頓時就閉過氣去了。
樓下的鄰居們見狀趕忙打了120,可等120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氣兒了。
那一天,阿杰關閉了手機,回來後先是抱着孩子哭得不成樣子。但哭過之後,她就像個沒事兒人似的處理了孩子的後事。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們都很爲她擔心,生怕她有什麼想不開,還特意安排了和她要好的女同學陪着她。
沒想到,當晚阿杰就張羅着請我們這幫同學喝酒,好像孩子的離世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一樣。
見她這個樣子,不但是我們害怕,她的家屬更加害怕。但爲了能夠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把內心的傷痛釋放出來,我們還是陪着她喝了一頓酒。
那一晚,阿杰喝得很嗨,還去歌廳唱了歌。
在歌廳,阿杰看着我們動情地說:“謝謝你們,放心吧,我就是再難過,我兒子也活不過來了。我想,他也不願意我難過,只要活着就還得擡頭向前看。孩子沒了,那說明我們的緣分盡了。我要滿血復活,你們熟悉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又回來啦!給我嗨起來吧!”
那一刻,我們都落淚了。
我們不知道,阿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要忍着多大的悲痛;我們也不知道,阿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要給自己多大的勇氣;我們只知道,阿杰表面上平靜,其實內心裏早已是千瘡百孔。
當她決定把那種悲傷藏在心底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新生。
單單透過外貌,我們無法得知一個人的內心。有些人表面上沉穩平靜,其實內心裏早已是千瘡百孔;而有些人表面上悲傷難抑,其實內心裏卻未必就有切骨疼痛。
3.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奇怪,有些人把悲傷掩藏在心底,表面上卻依舊和風細雨;而有些人把悲痛掛在臉上,似乎整個世界都對他很不善良。
把悲傷掩藏在心底的,未必就是英雄,但一定有着過人的堅強;把痛苦掛在臉上的,未必有多麼傷心,卻一定會讓很多人傷神。
有些難過的事情,一旦發生可能就再無挽回的可能,那個時候與其沉浸於悲傷,倒真不如好好想想今後該如何才能更好地活出個活色生香。
有些悲傷,即便是掛在臉上,也依舊於事無補。反而還讓周邊的人在見到之後,都躲避得很遠。就像那個整天哀怨地說着“我真傻”的祥林嫂一樣,誰會願意聽她抱怨呢。
生活就老老實實地擺在那裏,快樂一天,憂愁一天,又或者是悲苦一天,怎麼過完全取決於你自己。
背上行囊就是過客,放下行囊就是故鄉。擁有怎樣的心態,就擁有怎樣的人生。以積極樂觀的心態去面對生活,生活就會變得多姿又多彩。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