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鳥兒，北方的留鳥。在冬天，北方的冬天，有一些鳥兒捨不得離開故土，它們像一些世世代代難以離開故鄉的農民一樣，一輩子生活在自己的出生地。它們是喜鵲、灰喜鵲、鴿子、麻雀、野雞等。多少年了，在北方的冬天，你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多少年來，北方的冬天若是沒有它們，不知道還算不算一個地道的冬天？
但是，它們怎樣生活？它們怎樣在朔風凜冽大雪紛飛的北方冬天裏活下去。你可能想過嗎？
我曾經在一些陽光明亮的冬日，在許多幹枯的草坪裏，在一些落盡葉子的大樹下遇見過成羣的麻雀。它們不停地在地上啄着，也許是樹籽草籽，也許是人們丟棄的食物殘渣。一有人和車經過，它們會擡起頭觀察一下，若對方來勢洶洶，它們就刷的一躍而起，飛到附近的樹上電線上。若對方沒有敵意，它們則照舊啄食。
我也曾在天氣陰沉、寒風瑟瑟的清晨或者傍晚見到過它們的影子，它們蜷縮在一起在一些灌木叢中，在等待機會。
今天，我在一個地方停着車，在等人。那會兒，我發現，我停車的地方前面正好是一個下水道口，下水道旁邊的圍牆後有兩棵樹，一棵雪松，另一棵好像是好大的冬青，兩棵樹緊緊地靠在一起，有的枝條甚至還相互交叉。這兩棵樹似乎被人忽略很久了，都不怎麼好看，枝條亂七八糟，灰濛濛的。即便如此，它們也是鳥兒棲息的好地方。
我停車的一個多小時裏，我一共遇到四種鳥兒，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喜鵲、灰喜鵲、麻雀和鴿子。我還從沒有在冬天裏一下子見過這麼多種類的鳥兒呢。我大概記得它們的數量，有一隻喜鵲，兩三隻灰喜鵲，兩隻鴿子和若干只麻雀。它們輪流着從下水道上方的樹叢或者從附近別的什麼地方跳下來，在下水道附近或蹦跳，或行走，啄食着人們倒髒水時留下的食物殘渣。沒有機會跳下來覓食的時候，它們就躲在樹上等候時機。有人或車子經過，它們就就近躲避。
在這幾種鳥兒中，喜鵲最機警，稍有動靜就一頓一躍就勢跳起，遠離威脅。其次是灰喜鵲和麻雀。最膽大的鴿子，人走過來，只要不干擾它們，它們就不予理睬。有一次，一個騎電動車的過來，兩隻鴿子並不驚慌，而是像過馬路的行人一樣往對面走去，只是速度略微快一點點，根本沒有緊張之意。鴿子剛剛過了路中央，電動車就嗖的一聲飛馳而過，那隻鴿子倒是淡定如常，我卻給它捏了一把汗。爲了一口喫食，這些小生靈們大概早已經練就了過人的智慧和勇氣吧。我很佩服它們。
後來，下水道邊停過來一輛汽車，擋住了鳥兒們的食物源，也擋住了我的視線。但是我知道，任何妨礙都擋不住它們求生的力量，冬天雖冷，但它終究有限，春天總會如期而至，這些可愛的生靈一定會等來幸福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