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_職業轉變_09_意外來電_3_再也不見

又過了很多年之後,當王睿奇的婚姻生活進入“七年之癢”之際,慄娜又會時而不時的在他腦海中閃現,這時他又有了重新聯繫慄娜的衝動。當他想再次嘗試從姜麗娟那兒獲得慄娜的聯繫方式時,沒想到在一次聚會上,姜麗娟竟然主動向他打聽慄娜的消息,包括聯繫方式,她說搬過兩次家以後,很多東西都弄丟了。在北京生活過的人都知道搬家是什麼樣子,姜麗娟說的情況,他自然可以理解。一看這樣,姜麗娟這條線是沒戲了,可他確實不知道還能從誰那兒找到慄娜的電話了。

那時王睿奇還不知道【六度分離理論】的神奇之處,世界上任何兩個不相干的人,最多經過五至七個人,就能建立關係,更何況他和慄娜還只是從湖西這個小縣城走出去的,經歷有不少的交集的人呢。有一年春節,王睿奇和景國慶他們哥幾個又聚在了一起,趁着酒酣耳熱的功夫,他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這個苦惱之處。“這多大點事兒啊,看把你愁的,你信不信我半個小時之內,就能把她的電話給你找來。”景國慶一聽拍着他的肩膀大聲說。景國慶在稅務部門工作,大小是個領導,再加上他又是個熱心腸的人,在湖西自然人脈很廣,但王睿奇確實想不出來,他和慄娜能有什麼關係。褚墨和牛祝朝開着王睿奇的玩笑,“你不是早就把人家給忘了嘛?現在怎麼又想起要人家電話了呢?”“有點事兒找她”,王睿奇笑了笑掩飾道。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景國慶藉口出去上了個廁所,從廁所回來後,他一邊進門往裏走,一邊大聲喊着,“小奇,我給你找到慄娜的電話了,你要自己乾一杯酒啊。”“放心吧,肯定喝。”“那行,你記下來吧”,景國慶一邊說,一邊把手機遞給了王睿奇。他以爲景國慶開玩笑呢,沒想到他真的就在一會兒功夫辦到了。王睿奇趕忙接過手機,存好了慄娜的電話,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們幾個在旁邊起鬨,一起拍着桌子喊着,“打電話,打電話”,這個時候,他自然不會是打過去的。他們幾個很好奇景國慶怎麼辦到的,他先是賣了關子,然後哥幾個一起幹了一杯,他才笑哈哈的說,“你們沒想到吧,我老婆和慄娜是發小,她們一直有聯繫啊,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他這麼有把握呢。

回到北京以後,他幾次拿起電話來,想給慄娜打過去,想問問她過得怎麼樣,但他實在沒有那個勇氣。就在王睿奇糾結的時候,沒想到他竟意外接到了慄娜的來電,她不知從哪裏找到了王睿奇的聯繫方式,這時他忽然想到了“心靈感應”這個神奇的詞。他以爲經過這麼多年,當他再次接到慄娜的電話時,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他確實高估了自己。當電話中傳來慄娜輕輕柔柔的聲音時,王睿奇第一反應不是迴應慄娜的問候,腦海中竟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慄娜時的情景,那個扎着漂亮馬尾,穿着時尚衣裳的女孩,好像又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就在他神情恍惚的時候,慄娜在電話中感覺到他走神了,她的再次問候,才把王睿奇重又拉回到了現實。就是這句簡單的“你還好嗎”,讓王睿奇的眼角立馬微微溼潤了,這句問候,他好像期盼了幾個世紀一樣。

簡單寒暄過後,慄娜跟王睿奇說了她打電話的目的。原來她結婚好多年了,都沒有懷上孩子,經過檢查得知,她的輸卵管有問題。在當地醫院的推薦下,她要來北京就醫,來之前,她想讓王睿奇幫忙先掛個號,這樣她到北京就可以不用等待,直接去醫院就診了。王睿奇就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到多年以後,好不容易和慄娜聯繫上了,沒想到竟然是因爲這種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兒。不管他心裏怎麼想,忙還是要幫的。慄娜在電話中要了他的地址,把掛號需要的材料郵寄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封長長的信。王睿奇找了一間安靜的會議室,把這封信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讀了幾遍。在信中,慄娜把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經歷,大致的和王睿奇說了一下。原來大學畢業以後,她在家待業了兩年,這也是當時她想來北京的原因之一。之後她爸爸通過關係,把她安排到了一所職業高中教授歷史課,這一點倒符合她的性格,因爲在王睿奇的心裏,慄娜一直是一個活在唐詩宋詞年代的女孩兒。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老公,她老公是畫畫的,很有才氣。從信中,王睿奇能感覺到慄娜對生活不鹹不淡的幸福感,說實話,這一點倒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在他腦海裏,慄娜是一個對精神生活有很高要求的人。也許經過生活的無情打磨,慄娜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慄娜,而王睿奇對她的認識,還停留在十幾年前。也許錯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拿上慄娜的資料,王睿奇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醫院,掛上了她需要的號。沒過幾天,慄娜帶着他老公到了王睿奇的辦公室。在見到他們的一瞬間,王睿奇有些許的慌亂,雖然之前他已經在腦子裏排練了無數次,但說出的話,好像都不是自己說的一樣。慄娜依然是扎着清爽的馬尾,看起來和很多年他見到的樣子變化不大,歲月好像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老公帶着一頂NY的帽子,留着小鬍子,有點兒藝術氣息,像是個畫畫的。簡單寒暄後,王睿奇看已經十一點了,正要開口說請他們喫個午飯,哪知慄娜老公先說了,想請他喫飯以表謝意。王睿奇這時又像以前一樣,臨陣退縮了,因爲他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這種狀況。他原來想象的,都是和慄娜單獨相處,一敘這麼多年的滄桑變化。王睿奇慌忙迴應,自己上午還有些重要的事兒,無法和他們一起喫飯了。慄娜老公說,既然這樣,那他們就儘快去醫院,早點兒等着去。說實話,王睿奇也不知道慄娜怎麼跟他老公說的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他應該能從略顯尷尬的氣氛中感覺到了異樣。慄娜做完相應的檢查之後,給王睿奇留下了取結果的單子,因他們還有事情,就不在北京等,先回菏澤了,結果出來後,麻煩王睿奇郵寄給他們就行了。

自此以後,王睿奇看慄娜有了自己的歸宿,從心裏強迫自己徹底刪除了和慄娜相關的記憶。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就像硬盤做了格式化一樣,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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