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潤的愛》讀後感5000字

或許可以將不自覺的爲人父母之道界定爲家庭中的互動模式。以下例子來自於一位身爲國家級連鎖飯店總經理的二十九歲女士,我們稱她爲蘇珊。蘇珊之所以尋求協助,是因爲男友對她“難以親近的冷感天性”時有抱怨。前來接受心理治療的她將自己修飾得一副標準的女強人模樣。第二次協談過程,心理治療師基於彼此已建立起足夠的信任,開始促請她談及過往的童年經驗:
蘇珊:除了我的男友之外,我從不曾對任何人談及童年往事,你是第二個得知這些事的人。我十歲那年,父親上吊自殺身亡。事情發生時我不在家,事後也從未見過他的屍體。隨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根本不相信他已不在人世。我猜想他也許只是下定決心拋下我們遠走高飛罷了。他是個手巧對人,我還記得他和母親經常爲了一些老是請他幫忙粉刷屋子或更換地板瓷磚及修理物品的女人爭執不休。然而,最糟的情況莫過於大夥共進晚餐的時刻了。我們一家六口:我母親、兩個妹妹與一個弟弟、我還有他。每天晚餐時,我總是必須坐在他的右手邊。他讓我坐得離他近些無非是想找我麻煩。我是家中老大也是他的出氣筒。他其實從來沒有動手打過我,然而,他會不時用力重捶餐桌,或是無緣無故地將我的晚餐揮掃至地上,及對我大聲吼叫。大約有三年時間,我的晚餐時刻即是在這種驚恐的情況下度過。“你看什麼看?你有毛病嗎?我看你是真有毛病。你要是再不改掉這樣看人的習慣,你麻煩可就大了。”如此狀況下,我根本難以下嚥。其他人也同樣失去了胃口。我實在不曉得他爲什麼偏偏老要拿我開刀。

《滋潤的愛》讀後感5000字
當蘇珊被問到父親的態度對她生活造成的影響時,她表示並不認爲自己擁有太多傷痕。諸如此類的否認反應我們屢見不鮮,因爲人們經常會壓抑這份痛苦。當她繼續表白了一陣子之後,才坦承自己無論在專業領域或是私人生活方面都是個無可救藥的完美主義者,而且對親密關係頗不適應。我們深深地體會到她內在的痛苦,也瞭解她那份必須完全掩埋過往可怕傷痛,裝作若無其事的苦衷。
回憶
不自覺的父母不見得一定會與忽略、虐待或遺棄扯上關係。前文蘇珊的例子無疑相當明顯地披露出不自覺的爲人父母之道。然而,有些不至於如此可怖的幼年經驗依舊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以下關於哈維爾的童年故事,描述出另一種來自父母的本能反應(或代理父母的反應)對孩子造成的重大影響。
大約七歲大時,某天大聲唱着歌回到家中。我一面唱着歌一面洗淨手,準備與大家共進晚餐。在與姐姐、姐夫(自從父母在我幼時去世之後,他們即成了我的父母)共同進行飯前禱時,我停止了哼唱。當大夥開始用餐時,我又開始繼續揮灑我的歌聲。突然間,姐夫嚴厲地看着我說:“晚餐桌上不準唱歌。它是個壞習慣。”“爲什麼?”我十分不解地問道。他失去了耐性,生氣地下令:“就是不準唱,否則離開座位!”我就此被刺傷。
後來,當成年的我再度拜訪姐夫並提及當年往事時,他完全不記得有那回事。不過,他卻表示他的母親曾對他進行過相同的訓斥,所以猜想唱歌是“對她的不敬,且是一種罪行。”他被教育必須在虔靜的氣氛中用餐,心中則始終忐忑不安,害怕來自神的懲罰與父母的不以爲然。
當我自己爲人父母之後,對於子女願意展喉高歌,覺得充滿感謝,甚至鼓勵他們無時無刻盡情歡唱。然而,我之所以能夠如此釋懷卻是歷經數年自我治療過程的結果,及在神學觀念上的徹底改變。當年來自姐夫訓斥的影響力竟如此強大。至今,我偶而仍會感到一絲不安——尤其當自己在晚餐桌上加入孩子的陣營,與他們一同歡唱之際,老是會聽見自己腦中頻頻發出警訊:“別在晚餐桌上唱歌。”
一般性的脈絡規則
以上這些不自覺爲人父母之道的例證有何共通之處呢?顯而易見地,這些例子當中的父母採取行動時,並未顧及子女的心中感覺,也絲毫不曾注意其行動造成的後果,僅憑自己認定的一切,針對孩子的外在行爲加以反應,至於對孩子內在的感覺卻一無所知,也從不假思索其中是否另有內情。即使這些父母凡事出於善意,但顯然不曾用心體會親子之間的互動過程,及可能造成的負面後果。
除此之外,不自覺的父母還有哪些的特徵呢?
它會切斷親密關係:不論單就父母的某類反應傷及子女的安全感,或是父母藉由全面虐待模式徹底忽略了子女的本質特性而言,不自覺的父母猶如一把利刃,會切斷親子之間的聯繫,離間彼此的親密感情。甚至會進一步阻絕孩子與宇宙之間的聯繫,從而破壞其與宇宙之間的契合情境。此外,還將切斷孩子與其自身的關係,令孩子就此認定自己的某些部分無法被接納,因而必須壓抑或消除這些部分。
由於孩子與父母之間的關係正是其經驗宇宙特性的媒介,親子關係的破壞無疑將形成嚴重的後遺症。孩子經驗的宇宙到底是走向整合、健康、平衡、自覺及愛的宇宙,還是一個冷酷、盲目及毫無所感的宇宙呢?無論早年經驗爲何,往後人生均將深深受這經驗塑造。
透過來自父母強烈卻不自覺的反應,弄翻坐椅的小女孩與會關懷她是否跌傷的宇宙就此失去了聯繫。那位正在嘗試學習騎單車而意外將單車騎上大街的小男孩,則與容忍錯誤的宇宙斷絕了關係。被告知該喫東西而非休息的學齡前兒童,無疑與尊重他生理需要的宇宙不再具有密切關聯。而那位渴望與新認識的男友相處稍久一些的少女,勢必被迫感到內疚,隨即與允許她獲得生命新體驗的宇宙一刀兩斷。至於前文提及的蘇珊,明顯地與親密接觸相當安全的宇宙間隙甚深。
綜觀以上的例證,當事人受的創傷似乎歷久彌新且不可救藥,但事實並非如此。雖說在一些極端暴力情況中,孩子常因受創太深而難以痊癒,但屬於如果異常的案例畢竟不多見,它們也不是我們在此討論的重點。如果衆無法自先前提及的創傷中復原,或是自類似蘇珊面對的不自覺養育模式中獲得解脫,終將全體走向萬劫不復的惡運。讀後感( https://www.yuananren.com/duhougan/ )畢竟,極少人是經由自覺的父母撫養成人,我們本身也極少會是擁有自覺的父母。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是否的質疑,而在於我們對親密的人產生的不自覺反應到底出現多頻繁,及其展現的形式如何。
它是一份遺產:此番討論帶領我們走向『不自覺爲父母之道』的第二項特點:『不自覺的爲人父母之道』可說是代代相傳的遺產。它源自古代各文明中的教養模式,而在現代各文代中開花結果。所有不自的父母千篇一律是由受創的自我深處教養子女,他們保留了過往的傷痛,在爲人父母的過程中重複展現。藉由言行舉止負責傳遞這份心理遺傳至下一代的,正是爲人父母者個人內在中不整合、不被認可、充滿恐懼與深覺羞恥的部分。
從多比亞斯·沃而夫(TobiasWolff)所著的短篇故事<惡夢>(Nightingale)當中,我們讀到了一位父親的頓悟心情。他終於瞭解到自己過往的經驗,在他對兒子犯下的可怕錯誤中扮演着極爲喫重的角色:
布斯先生曾經想迫使歐文離家而去,如今他卻發現自己的作爲毫無道理。他的不耐煩竟出自於看到兒子閱讀、與狗玩耍,以及無所事事的作白日夢等行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子的行爲舉止算得上是罪行嗎?他自己在幼年時期渴望的不也只是的機會而已?在昔日那個吵雜、人人忙於工作的家庭中,他根本少有機會建構夢想,就算偶有機會作作白日夢時也不免被打斷。如今,他爲何如此捨不得提供兒子一處自己過去求之不得的成長環境?爲何吝惜給與兒子一個快樂的童年?
他開始懊悔不已。多年以來,他以爲認清了兒子的真面貌,實在不喜歡他所認識的兒子。他對兒子的不滿與不悅日積月累、與日俱增,直到衝動地將孩子卷送到軍校爲止。一切均已成定局之後,才瞭解自己先前對兒子的看法,竟一直被個人冷漠困苦的童年遺留的餘怒加以扭曲。
正如世間許多父母一般,他始終活在自我建構的矛盾世界裏,一直吝嗇給兒子自己渴望獲得的一切。他的行爲舉止正是依循個人內在藍圖加以反應的結果,與兒子的願望背道而馳。他尋錯了線索,誤解了對方的行爲,獲得了極其荒謬的答案。他所看到的困境其實並不存在,也大概不會了解真正的問題所在。
諸如此類的故事我們耳熟能詳。爲人父母者,往往對於幼年被矇騙剝奪的渴望與需要餘怒猶存。在屬於潛意識施行報復的夢魘中,他們不自覺地剝奪子女相同的渴望,並未有意成爲類似冷漠、嚴苛父母的模樣,卻無可避免地成了自己父母的翻版。
它是無意識的行爲:深感幼時曾受到矇騙的爲人父母者,往往不瞭解自己也正對子女進行類似傷害。界定不自覺爲人父母之道的第三項特徵即是它是無意識的行爲。關於這一方面,佛洛伊德提供了諸多資訊,解釋爲何大部分人類的自我總潛藏意識之外,僅有極小部分的意識心智可以在任何時刻供我們運用。不妨想象我們若是非得清楚地意識所有的文法規則、單字變化及章句結構才能說出有意義的句子,會是何種景象?而若非得意識肌肉的運作才能開步走路,情況又將如何?此外,在每回發動汽車引擎時,非得清楚意識開車的一切機械原理又會是中景況?
同樣道理,平日複雜微妙的心智與情緒經驗,僅有極小部分得以進入我們的理性意識範圍內。我們倚賴由過往經驗累積的智慧,塑造每個人當下的時刻。只不過,無法時時刻刻對整個的經驗遺產擁有清楚的自覺。畢竟,人類果真必須如此清醒,勢必會因個人過往經驗的沉重負荷而崩潰。
蘊藏在潛意識當中的經驗智慧將協助我們得知如何求生。它會向我們發出警訊,促使我們快速抵禦各種威脅。若缺乏這份智慧遺產,我們可能存活不了多久。在此我們的目標不外乎從事選擇性的自覺。當我們不再否認部分自我及保護或隱藏部分自我,方能瞭解與接納自己的真實面貌。此舉無疑意味着我們將運用更多的真實自我與子女進行互動。我們因而不必再經由受壓縮、被譴責的自我從事養兒育女之職。相反的,可以憑藉着開放、接納,又充滿愛意的自我回應子女的需要——如此真實自我往往能更加自由地接納與熱愛子女的原始風貌。無論如何,努力認識潛意識的內在自我確實是可行之路。在這過程中,我們勢必觸及過往的種種傷痛。惟有當我們與過往傷痛迎面相遇時,纔有機會療傷止痛。
它會導致過分誇張的反應:不自覺的爲人父母之道往往屬於直覺反應。當父母對兒女的言行舉止產生太過與不及的誇張反應時,不難發現他們已觸及個人的內在痛點。子女的言語行爲一旦碰觸到父母心靈禁區的按鈕,父母便會立即退縮至個人的安全領空,準備採取抵禦行動——與其說子女的言行是罪魁禍首,不如說是父母過往的傷痛造成的結果。無論對當事人而言,或者在子女或他人的眼中看來,凡屬於情緒激烈的過度反應,均象徵着父母本身潛在成長重點。基於過度反應,父母得以辨認出過往生命中某些懸而未決的重要傷處。
它是無知的舉動:不自覺的父母完全不瞭解會對子女正常的發展行爲反應過度。原因出在不自覺的爲人父母者,對於子女在不同階段的特殊成長需求一無所知。難怪子女的正常行爲在他們眼中有時竟會變得相當惱人。如果凡是令父母惱火的行爲便會界定爲問題行爲而被迫修正的話,這些缺乏自覺的父母,可能會就此阻礙了子女在其特定發展階段中的成長工作。做爲父母歷程中頗具諷刺性的矛盾是:身爲父母的人,往往無法客觀地引導子女通過那些個人曾經受傷的成長階段。
一個充滿恐懼的母親,很可能會將個人的扭曲世界觀強加在子女身上。她會因個人的害怕焦慮歸咎子女的行爲不當,完全無視子女的內在世界與她不甚相同。比方說,如果母親未能成功地通過探索期,當她的女兒開始放手探索外在世界時,必將感到十分害怕。
總而言之,不自覺的父母很難意識到子女特定的成長需求。她多半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有所反應,更不明白自己的反應將對子女造成何種影響。無論這些反應屬於正面還是負面,激烈還是尚稱溫和,共通之處均是缺乏對子女內在世界的瞭解。不自覺的父母一向無視子女的世界觀,習慣以自我的觀點出發,強行依據個人對世界動向的認知及認爲的最佳方式來爲人父母。如此一來,子女成了由父母一手主導的角色,而非與父母平起平坐的獨立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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