鐲子(續三)

老大有心,給她們買了二等座車票,這樣她們上了車一夜可以坐的舒服一些。

空曠的候車室裏燈光昏黃,沒有幾個人在候車。從老大手裏接過車票,兩個女人就同聲勸老大快回去。正好車站工作人員拎着汽燈過來,要檢票了。

與老大告別,上了車,不等找好座,老二媳婦的就已經支撐不住了,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鳳珍的身上。鳳珍雖然也是背了她一路,已經累極,但是畢竟有年少時隨戲班闖蕩江湖時鍛煉出的好身板,尤其是老二媳婦這種小家碧玉女子所沒有的堅毅,使她有能力照顧好老二媳婦。

二等座車票價高,優勢也明顯,車上並不擁擠。

倆人找好了座坐下,老二媳婦已經連說話的氣爲都沒有了。渾身軟綿綿的靠在鳳珍的身上。鳳珍用手試了試她的額頭,還好,溫度正常。便說:睡一覺吧,睡醒了就該到了!

老二媳婦伏在她的肩上,輕輕哼了一聲,就閉上眼睛。

鳳珍也是累極了,看了看安置好的包袱後,也想閉上眼睛睡一覺,剛剛靜下心來,卻聽得肩上睡着的人發出了難受的哼哼聲。鳳珍確認了一下,果實是老二媳婦發出的聲音。她着急起來,問道:你怎麼不舒服?

卻沒有回答。

鳳珍已經感覺到趴在自己身上的人體發出的燙人的熱量,下意識伸手試了試老二媳婦的額頭溫度,嚇了一跳。

鳳珍一下子清醒了,一邊抱緊了老二媳婦,一邊往車箱前後掃瞄了一眼。由於此刻已近午夜,車箱裏大部分的燈都已經滅了,只在車中間留下了一盞燈發出昏黃的光線。大部分乘客都已經睡着。鳳珍最想看到列車員的身影,卻沒有。

眼看着懷抱中的人已經發燒到犯了迷糊,而一個車箱裏卻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求援的人,鳳珍一時無助極了。一瞬間,想哭的心都有了。但是看看眼前的這個人,她更可憐。大概是連害怕加着急又匆匆趕路過度勞累才導致發燒。鳳珍連聲問:你喝點水吧?我給你找水去。

卻得不到回答。

鳳珍想起一個辦法,右手拇指拤在老二媳婦的人中上,使勁按揉了幾下。半昏迷着的老二媳婦彷彿醒了,重重嗯了一聲,說:我想喝水!

鳳珍說:我找水去!

輕輕把她放平躺着頭枕着包袱,又從包袱裏掏出來從家中帶來的碗,站起身,記起上車時列車員所在的一端,走過去。

等鳳珍找到水端着回來,老二媳婦又燒迷糊了,正說胡話。鳳珍放好碗,重新坐下並抱起老二媳婦,在喂她水之前,往她頭上放了一塊沾了涼水的手巾,想以此爲她降降溫。這也是鳳珍以前在戲班子時看人這樣做過的。

涼手巾使老二媳婦緩了緩勁,張嘴喝了幾口水,就又睡了。

鳳珍不敢睡,穩穩抱住老二媳婦,不時用手

試試她的額溫,竟然有些降溫。

鳳珍長舒了一口氣。身體往坐椅背上靠了靠,重新上來了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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