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個人

1

那一年的他顯得信心滿滿,對於別人問的法律問題,他都可以很清楚的跟人解釋。久而久之,他身邊總是圍滿了。

圖書館的自習廳裏,他們這羣參加司法考試的人顯得尤爲突出。在同一片空間裏共同學習三個月後,他終於坐到了她的對面,相似一笑,算是最初的相識。

喜歡一個人,往往只在相視一瞬間。

爲了讓他每天都坐在對面,她成爲了他的專屬佔位人。每天早早起牀,潦草的喫過早餐,衝到圖書館排在隊伍的第一位,圖書館的門一開,她提上一口氣,衝到四樓自習廳,挑個靠窗的位置,霸佔四人桌。

應該是爲了報答她,他的大包包裏除了書以外,總會有喫不完的小零食。只要她放下書本,伸個大懶腰之時,零食就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何川,我也要。”對面坐着男生討好地說道,並且張開了一張大嘴等着何川投食。

“自己買去。”何川說完,低下來頭繼續看書。

“喂,你太不夠意思了。每次都給蔣欣帶喫的。我們就這麼不受待見。”男生說完不忘用手肘去桶了桶旁邊認真學習的男生以找到盟友。而那個認真的男生只是擡頭傻笑了一下,繼續學習,好像他的世界裏除了學習沒有其它的事情可以替補。

“你又沒貢獻,還想喫東西,好意思?”何川說道

男生撇了撇嘴沒再說話,乖乖地低頭繼續看書。

他確實是爲了報答她,所以纔給她帶喫的。不過就算這樣,她也覺得受寵若驚。

2,

“你是不是喜歡何川?“某一天,”沒有貢獻“的男生利用中途休息的時候突然開口問她。

“(⊙o⊙)…額”

“不承認也沒關係,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男生繼續道。

“……”

“何川有女朋友,已經談了8年了,而且他現在就住在女朋友家裏。”男生說完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回到了自習廳裏,留下她一個人站在走廊不知所措。

其實她早就猜到,何川1米8的個子,雖然並沒有長着一副讓女生範花癡的帥氣臉蛋,卻有着足夠讓女生安心的內涵與深沉。這種男生不會沒有人喜歡,她只是偶爾假設一下,也許,有可能,如果何川沒有女朋友呢?會不會接受她呢?但是一旦真相被撕開,她連僅存希望都沒有了。

後來才知道,何川每天下午四點鐘離開圖書館早早回家,是因爲要早點回去給他女朋友做飯;後來才知道,他女朋友不僅漂亮,而且有錢,擁有自己的公司,他之所以要當上律師,也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存在。

“你考律師是爲了你女朋友?“她終於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問出了這個問題。

何川一臉的喫驚,好似被人不小心窺探隱私一樣,有那麼一點不知所措,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微笑得說道:“小孩子以學習爲重,不要亂八卦。”

”我纔不是小孩,我今年都22了。”她鼓氣腮幫不滿道。

何川一愣,隨後伸出手在她的頭上輕輕揉了揉溫柔的說道:“在我眼裏,你就是小孩。”

她看着何川溫柔的眼,棱角分明的脣,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放下自己保存以久的矜持吻上他的脣,然後告訴他:”她喜歡他,她不是小孩。“

手機響起,何川收回了放在她頭上的手,拿出手機接聽,笑容明媚,聲音溫潤:”嗯,好,我知道了,晚上早點回。“

她突然明白愛情不考試,只要你努力就能得到。

“如果這次你沒有通過司法考試,明年你還會再考麼?” 等何川掛掉了電話,她沒頭沒尾的問道。

“不會的。我一定可以通過。”何川似乎沒有猶豫就自信的回答道。

那種自信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光芒萬仗,而她也正是因爲這個陷入其中無法自撥。

3

只可惜,那一年的司法考試,何川沒能通過。他沒有再來圖書館,甚至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給她,就這樣消失在朋友當中,誰都不知道到他去了哪裏,在幹些什麼?她給何川發過短信,打過電話全都石沉大海。

而她也在緊張的考研備考中消磨着她的愛情。時間是一劑藥,不是藥性不好,而是時間未到。

拿到研究生通知書那天,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興奮,於是她仍然選擇到圖書館裏坐看書。

考試的學子減少,再加上年關將近,圖書館裏人減少了許多。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沒貢獻“男說着一屁股坐到她的對面。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然後繼續低頭看書。

“他去外地了。”“沒貢獻男”開口道。

她沉默不語。

“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沒貢獻男”繼續說道。

“是因爲沒有通過司法考試才分手的?”她脫口而出,又覺得不妥便支支吾吾起來。

”沒貢獻“男深深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道:“考試前一天分得手。”

“啊!”這次她是真得喫驚了。她還想知道更多,只是“沒貢獻”男無力的舉了起來手,一臉求放過的樣子道:“我只知道這麼多了,而且我也沒有何川的聯繫方式。”

“你是不是沒事做,到這裏來給我我添堵的。”她有些生氣。

“放心了,以後不會給你添堵了,下個星期我要去新公司報道,估計沒時間再來圖書館了。”說完,“沒貢獻男遞給她一張紙條,神祕的說道:“這是我的新手機號,還有工作地址,如果你願意,不管是電話,還是堵門,隨時歡迎你的騷擾。”

她還沒有將“沒興趣。”三個字說出口,“沒貢獻”男就如風般消失在圖書館裏。

4

研究生的生活並沒有想像的那麼豐害,每天除了上課,還是上課,跟本科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寢室裏的女生從八人變成了四人,而半年後,又從四人變成了二人。而剩下的一個女室友,也正在努力將自己推銷出去,只有她每天按部就班。只到有一天連最後一個室友也在平安夜的那天將自己許了出去。她才突然覺得寢室的過於安靜會讓人產生莫名的孤獨感來。

她還是喜歡有個人能在身邊鼓譟。於是她將手機音樂打開,並且調到了最大聲,反正週末兩邊寢室幾乎都不會有人。

一首歌還沒有放完,就被陌生號碼襲擊,她隨手掛掉。她現在只想搖頭晃腦的哼着歌,不希望有任何打擾,只是電話不管被她掛掉多少次,都會再幾秒鐘後再次響起。

“喂,你再打電話過來,我就把你的電話放到網上去。”她對着電話吼道。剛想掛掉,電話裏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是我,你還好麼?”

這句話一出她整個人都僵掉,拿着電話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聽說你考上研究生了,現在給你慶祝會不會太晚?”何川的聲音透過電話又傳了過來。

“不是決定離開了麼?又何必現在再來叨嘮她重新開始的人生。”她想到這裏,不覺眼睛有些發澀,

“對不起。”何川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知爲何,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起來。

5

至從這次通話後,何川像一個老朋友那樣時常來電話,講述生活與工作的事情,她就像一個安靜的聽者,靜靜聽着他的故事,偶爾給他一些雞湯類的鼓勵。

她們的相處更加頻繁,生日時何川會準備禮物給她驚喜,陪她去寺廟祈福;何川休息時,會帶她去看電影,請她喫大餐。無論何時,無論何川有多忙,只要是她的電話,何川從來都是放下工作,先處理完她的事情。那段時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公主,被人寵愛着。

室友們感嘆她總算把自己嫁了出去,只是他們並不知道,何川和她清白的連手都沒有牽過,他甚至都沒有說過喜歡她。

”不是吧,那你們算什麼?“室友問道

她搖了搖頭,因爲她也很迷惑。

”我建議你趕緊逼他表白,喜歡不喜歡句給句話,玩曖昧玩着玩着,你越陷越深,男人可不一定。“室友建議道。

可是她卻害怕某人一旦表白,那麼關係是形同陌路,那麼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不知爲可這兩種結局都讓她害怕。

6

“喂,我在你宿舍的樓下,下來吧,帶了夜宵給你。”

何川的一通電話將她從睡夢中的喚醒,她趕緊將自己收拾地淨可能的可愛,飛奔下樓。

這是他們相處一年來,何川第一次在夜晚快12點鐘的時候到她的樓下。

她小心翼翼的躲過宿管阿姨耳目,推開了樓舍的大門。

昏暗的燈光下,他挺拔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她接過何川的夜宵,除了說聲謝謝以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除了會說謝謝外,沒有其它說的了。”何川微笑地打破沉默。

“你今天怎麼想到要給我送夜宵?”她傻傻的問道

“我想見你。”何川溫柔的笑着,眼神不似平時清澈,帶了一點點隱隱地霧氣。

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麼不是嗎?她確像個傻子一樣,看着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何川慢慢走近她,伸出手來,她卻不知爲何,往後退了一步。

何川看着她的表情,淡淡笑了一下,收回了手。

“你今天喝酒了?“在何川靠近時,她已經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嗯,陪客戶。”何川退到了花壇邊,坐下。用手揉着太陽穴。

“那你來這裏沒開車吧?“

“沒有。”

“那就好,你回家後給我一個電話。報個平安。“

“你這是在趕我走?”何川擡起了頭,一臉疲憊。

“沒,沒有。”她連忙否定。

一陣沉默過後,他淡淡地說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準備整整一年半的司法考試竟然沒有通過。“

她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何川竟然會提起了幾年前的事情。

“一次考試並不代表什麼,你現在可是公司的副總,如果你真心想當律師,就再考一次,我考研還考了兩次呢。“

“真心?呵。”何川自嘲的笑了起來:”我現在也分不清楚,當初是真心,還是爲了她?“

這是她第一次從何川的口中聽到前女友,她的心口一緊。

”考試前幾天,她讓我別考了跟她一起去外地發展。我不想去,結果我們吵了一架。她說我是死腦筋,就算考上資格證,要熬到能獨擋一面也要花不少時間,如果沒有考上,我就是在浪費時間。現在有個機會帶着我去賺錢都不願意。”何川頓了頓繼續道:“不是不願意賺錢,只是不想靠她賺錢。我們是同學,她跟我一樣都是離異家庭長大的孩子,可能是相同的條件,我們倆很快便確認了關係。畢業後,她跟着她媽經營公司,我打工,錢很少,每個月支付了房租和水電,就所剩無幾。她媽勸我到公司幫忙被我拒絕。她狠狠地跟我吵了一架搬回了家,爲了這事我們冷戰了一個月。呵,你說我是不是很傻,錢都賺不到,還裝什麼高風亮節。”

何川看着她的眼睛裏滿是疲憊。但是她卻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就像她無法看穿何川是否對她有情一樣。

何川看着她無助的表情淡淡地笑了笑:”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她從何川的眼裏看到了孤單,還有他眼中滿滿地自己。她低下頭,觸上他的脣。跟她想像中的一樣,柔軟,但是卻帶了一點點的冷涼。何川的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嚇得她短短的敷上後,立刻離開。

她臉紅得轉身就跑,他一把拉住她,從背後狠狠地抱住了她,將頭埋在她地頸窩。

”這此年,如果不是一直想着你,我估計很難走出來。謝謝你。”何川輕輕地說道。

”那你喜歡我?“她乾脆的將心理的話問了出來。

過了很久,何川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幾乎都要放棄時,才聽到何川輕輕的嗯了一聲。然而這一聲沒有讓她興奮與高興,卻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7

那晚,她回到寢室,夜宵早已經冷就如同的她的心一樣。

她像以前那樣,給他發一些雞湯文,或者自己看到美好事物,又或者是自己的生活感悟,可是何川一次都沒有回覆她。

她知道河川不會再回復她了,因爲那天晚上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

一年後,“沒貢獻男”帶來了何川的喜糖,何川終於還是跟他的前女朋友結婚了。

“這也太噁心了吧。故意給我刺激?”她不滿道。

“我是特意來告訴你,緣盡於此,該放下了。”朋友佛性的安慰道。

“我就從來沒有拿起過,談什麼放下。”她故作堅強。

“沒貢獻男”拍了拍她的肩膀讚許的說道:“這就對了,其實你們倆根本就不配。你要的是風花雪月,他要的是人人敬仰,哪怕只是外面風光。”

夜深人靜之時,她終於還是打開喜糖的盒子,最底層有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你的單純讓我看到世間的美好,但是我終究還是那個無法擺脫世間的俗人。”

“什麼嘛?”她終於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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