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白马寺山

中午与两位老同学相聚,地点特意选在二十年前上师范时校门口的一家老店。用意十分明显,怀旧叙旧而已。人到某时某境,总喜欢这样。本来想多叫几个人,大家却都仍在忙碌。

这样的三人小聚,已经有好几次了。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辰,却是一样的温馨。峰特有趣,辉很实在,坐在一起,聊聊过往,谈谈现状,偶尔碰一口酒,随时夹两口菜。或兴奋,或感慨,或幽默,或沉思,同学的情分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慢慢酝酿,如酒一般醇厚。

三个人碰完一瓶老白汾酒是午后两点,辉有事,先自骑车离去。我和峰一起乘公交车去白马寺爬山。

公交车到白马寺山前停下,我们一下车就被天上各色风筝吸引,继而视线又落到山前广场边放风筝的人身上。真不少!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以男性为多。他们挎一个放风筝的工具,一个轮子,有摇把,只听四下里一片滋滋滋的摇轮子声。再看他们的神情,有的气定神闲,头虽然仰着,手里却在不紧不慢地摇动,很显然,人家的风筝已经翱翔于高空之上;有的则神色凝重,手上的动作也是飞一般的疾速,不用说,这位的风筝应该正在上升期,也许还不是很稳定,有坠落的风险;还有的,正在拾掇身边的家伙,那是在调整姿势,准备起飞呢。

我们站在放风筝的旁边,看了很大一会儿。峰是个活套的人,很自然地与附近一位中年放风筝人聊起来。

“哪个是您的风筝?”

“就最高的那个,边上。”中年人平静地说,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这得有多高啊?”

“不高,也就五百多米吧。”这位中年人依然很平静。

我们惊讶得伸出了舌头。

后来,中年人把放风筝的轮子拴在石墩上自己上厕所去了。我们才离开,向台阶走去。

此后一二十分钟,我们几乎没有长时间停歇爬到了山顶,站在景公塔下,回头看走过的台阶以及远处的城市,分明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但更多的还是高频率喘息,是一阵阵燥热,是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中午吃饭的时候聊起血压的事儿,身体素质最好的建辉的低血压都达到了九十,大家说都是缺少运动的问题。想想我自己,像这样强度的爬山活动大概也有一年多没进行过了。

下山的时候,我们走的是东边的车道,坡度相对缓和多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倒是十分惬意。我们聊工作,聊职称的事,聊未来的打算。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学生时期积极上进的峰如今看问题却比我清醒和现实得多。他觉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已经没什么前途可言,他特别想再找个别的事情做一做,他觉得他的工作几乎等同于死水微澜,实在是没有出路没有太大价值。我鼓励他读点管理方面的书日后好往校长的位置上努力,然后再努力带出一个有特色的学校来。他却说没用。那些事情不是咱想做就可以做的,许多人会阻挠你,就算你当个校长,也跟个傀儡没什么两样。

峰的话也触动了我的情绪,我便与他说了我们学校的一些问题,他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已经经历过一样。我这才明白,有许多地方都出现问题了,早出现问题了,而且这些问题一直没有解决过。

峰最后和我说,咱只要对得起自己挣的这份工资,对得起良心就行,至于卖力气干活就大可不必。他又补充:可能我这话有点消极吧,但大环境如此,咱又能怎么样呢?

我有一点悲哀,因为峰也说出了我的一些心事。但是同学聚会,互相倾诉一下心中的苦闷,心里也可得暂时的畅快吧。

下到山脚,已将近四点。放风筝的人比先前更多了,这是一项有益的活动。我们乘坐三十路免费公交返程,到文体宫站我先下车与峰道别。在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品味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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