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日記(二)


2020年10月6日      星期二        陰

昨夜,仍舊一夜無眠!

雖疲乏至極,但躺在病牀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

一直以來我就有一個怪癖,凡是換了一個環境或是不同的牀,我一定無法入睡。即使出差外地下榻條件不錯的賓館,亦如此。

臨牀的病友楊姐,早我一天住院,她剪着齊耳的短髮,長着精緻的五官,是一個性格開朗且十分健談的中年女子,她說自己一整個下午都在看電子小說打發時間。

“你也是子宮肌瘤麼?”我低聲詢問道!

“哦,不是!我是膽囊上有個腫瘤,昨天也跟你一樣,各種檢查折騰了一天,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啥結果哩!管它呢,既來之,則安之唄!”說完,她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着她的一系列檢查。

也不知到了幾點,我聽見她香甜的呼嚕聲,只幾分鐘沒聊,便入了夢鄉,真是羨慕她的好睡眠啊!

天剛矇矇亮,一名保潔阿姨推門進來打掃衛生。

“阿姨,這麼早啊!”我從牀上翻身坐起問道。

“不早了,都五點多了!到你們這個房間我已經拖完十幾個病房了!”阿姨一邊麻利地拖着地,一邊笑呵呵地應着我。

“你每天幾點起牀啊?”我又問。

“四點,不分寒冬酷暑!晚起就來不及幹完所有的活了,科室的醫生七點要挨個查房,我必須在他(她)們來之前將每一個房間都打掃乾淨!”

“你每天那麼大的勞動量,不累嗎?”我繼續問。

“不累!這些都是手上的輕便活,比我們在鄉下種地輕鬆多了!”阿姨回答得很乾脆。

一番樸實率真的言語,讓我對保潔阿姨肅然起敬—— 一個來自農村的普普通通的婦女,起早貪黑,任勞任怨,對本職工作熱愛執着,用勤勞在平凡的崗位上譜寫着不平凡的人生,默默地爲社會奉獻着自己的光和熱!

果不其然,七點三十分左右,一大羣身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浩浩蕩蕩地走進病房。夏醫生手上拿着一個藍色文件夾,一邊翻看我的病歷一邊詢問着一些身體情況,隨後讓我八點三十分去他辦公室,確定手術方案。

戰戰兢兢敲響夏醫生辦公室的門,沒聽見裏面有任何迴應,我便輕輕打開門徑自走了進去。夏醫生坐在電腦桌前正在查看我的B超和彩超單。見我進來,他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在他身旁坐在。看着他緊鎖的眉頭,我原本就忐忑的心一下子變得更加沉重了。

夏醫生表情凝重地對我說:“你是子宮多發性肌瘤,這次的情況還比較複雜,單從B超影像來看,不但子宮表面被多個突起的肌瘤層層包裹,而且宮腔和盆腔內有大量積液,這些黃色的積液比肌瘤更可怕!所以我們初步擬定的手術方案是先切除兩側的輸卵管,然後進行子宮肌瘤剝離和盆腔粘連分解,若手術中一旦發現你的宮頸已經病變,只能將子宮全部切除,你若同意,就在下面簽上你的名字吧!”當聽見說要切除子宮時,我一下子懵了,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情況是不是很糟?怎麼辦?不,我視自己的子宮如生命一樣重要,我不能接受自已的身體器官有任何殘缺!我在簽名欄顫顫巍巍地寫下了自己的姓名。

因我是缺鐵性貧血,回到病房,護士便直接幫我輸入蔗糖鐵、促紅素和鈉鉀鎂鈣葡萄糖等。

從早上九點開始掛水,直到晚上六點多才將七袋鹽水全部掛完!哦,期間還輸了一袋500ml的血。護士說爲了明天不再重新紮針受疼,特意幫我使用了一次性靜脈留置針。在此,要感謝心細如絲的護士小姐姐。

喫完晚飯佇立窗前,有風從空中掠過,在我的髮梢留下了絲絲痕跡。風吹過的瞬間,我擡頭仰望,潑墨般的夜空只有幾點暗淡的星光,似在孤寂徘徊,又似驚悸不安,亦如,此刻的我!


作者簡介:凝香,江南女子,聲動誦讀聯盟會員。大慶市散文學會副主席,副祕書長。作品散見於國內各報刊雜誌及微信公衆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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