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生意好呀！”遠遠看見超市門口的老闆娘，我熱情地招呼道。
老闆娘擡起頭，露出一副不太歡迎的面孔迴應道：“水老師，這日子了你還在外面跑啊？”
“沒辦法呀，年底了，得收賬啊！”我強顏歡笑地說道。
“我也只差你一千多了，要不明年再說吧！”老闆娘一點都不含糊，直接切入主題。
是的，錢確實不多，但還是超市開業欠下的貨款。最初有一萬多，年年收年年討，欠條都換好多回了，我耗在路上的油錢都該上千了吧，還想賴着不給。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小易，千萬別那麼說，這賬真得結清了。”我壓制住心中的不快，一字一頓地說。
小易訕笑着，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輕柔地說道：“唉，你不知道我的難處。我那母嬰店，今年虧了幾十萬；還有一中對面的那超市，也經營不下去了，正在轉讓呢！”
這些情況，我大抵是知道的。越是如此，我越要把錢收回去。聽完她的話，我長嘆了一口氣說：“你的困難我都曉得，不過我也難着呢！”
“你難個什麼？可別在我面前哭窮了！”老闆娘笑着應和着。
我搖了搖頭說：“大有大難，小有小難。雖然我沒有你的產業大，但也有自己的難處。只是我極少向外人說，一直都是自己想法去解決問題。”
“可不是嘛，我是自己擺不平，所以才指望你還能幫下我。”小易莞爾一笑。
“不是我不幫你，你這店開了十來年了吧？一直欠着我的款，是不是？”我目光如炬地對視着她的眼睛問。
“嗯嗯，這個我一直都在心裏，非常感謝你。可今年真的太難了，你就再幫幫我吧！”老闆娘不急不惱，慢悠悠地說。
真是太難纏了，臥槽！這不是逼着我說出更不想說的話嗎？你逼我，那我就說吧。心裏這麼想着，口裏的話出來了：“這麼說吧，就算你不欠我的貨款，衝着我給你兒子教了兩年書，向你討個一千多塊錢，你也不該拒絕吧？”
“這，水老師，瞧你這說的……哎，真的，我聽兒子說，你現在沒教他了。”老闆娘沒料到我說出這種話，揶揄着說。
“是的，畢業班課程多一些，學校給我少了兩個班。現在教他的女老師，多年任教初三，更合適。”我答道。
“呵呵，你們都是好老師。只是我兒子不大醒事，學習越來越差勁了，唉！”老闆娘嘆息道。
“時間過得真快。跨過年，我兒子大學就要畢業了。兒子讀研，我壓力山大呀！”我笑着扯開話題。
瞧着她的表情，我估計她是覺得賴不下去了。於是，我掏出手機，點開收款碼說：“這麼着吧，你總共欠1674，零頭我不要了，你就給我個1600，圖個吉利，你順我也順。”
老闆娘愣了愣，還想說什麼。我的肚子呱呱直叫，太餓了，都下午四點多了，我還沒喫中午飯呢。我不想再耗下去了，表情有些不耐煩地說：“別磨蹭了，我還沒喫中飯呢，人都快站不穩了。”
老闆娘假心假意地說：“要不，我給你去拿桶方便麪來？”
我連連擺手說：“謝了謝了，我先打電話給老爸了，家裏飯菜恐怕都快涼了。你把錢給我，我馬上好走。”
老闆娘終於低頭就範了，掏出手機付了款。
嗨，謝天謝地，總算清賬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揮手道別：“謝了，祝生意紅紅火火！”
老闆娘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我扭轉頭，朝停車的方向跑去。難討的賬，總算又少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