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3億人捐獻330億愛心,水滴籌創始人沈鵬身價或超100億

來源 | 開甲財經

據媒體報道,互聯網大病互助和保險銷售平臺水滴公司計劃今年第一季度赴美IPO,估值可能達到100億美元。此前,水滴公司累計獲得5輪融資,共32億元人民幣。

水滴公司創立於2016年,公司創始人爲美團外賣高管沈鵬,旗下業務包括“水滴互助”、“水滴籌”、“水滴保”三大業務,其中,水滴互助爲網絡大病互助平臺,水滴籌爲大病籌款平臺,水滴保爲互聯網保險銷售平臺。

沈鵬目前是水滴公司國內三大主體運營公司的紙面股東,但公司未披露境外控制公司的股東構成。如果按沈鵬持股20%計算,則其身家至少達到20億美元(約合130億元人民幣)。

開甲財經注意到,水滴公司旗下的兩大流量平臺“水滴籌”及“水滴互助”都涉嫌無牌照向不特定羣體“衆籌”(或爲衆籌行爲提供技術服務平臺)、銷售類保險產品、提供類保險服務,水滴互助曾被銀保監會明確點名“無持牌從事保險業務”。水滴保險雖然持有保險經紀牌照,但其用戶主要來自“水滴籌”及“水滴互助”。圍繞這一問題的一大疑問是,建立在違規或非法金融業務基礎上的水滴保險是否可以自圓其說,向資本市場證明其業務合規性?

開甲財經認爲,水滴公司是一家建立在“流沙”基礎上的互聯網公司,其業務合規性存在嚴重問題,隨時可能因監管介入導致整改或關閉部分不合規業務。在此背景下,其上市前景並不明朗。

一、大病籌款起家,創收主要靠賣保險

水滴籌爲大病籌款求助平臺,2016年上線,經營主體爲北京水滴互保科技有限公司。企查查顯示,水滴互保成立於2016年12月,法定代表人爲沈鵬,唯一股東爲沈鵬,持股比例100%。

不過,2017年4月,水滴籌發生過一次工商變更,原股東北京縱情向前科技有限公司退出,自然人沈鵬進入。

北京縱情向前科技有限公司的介紹顯示,提供醫療資金解決方案與一站式移動醫療服務。截至目前,公司共有三款產品:水滴互助、水滴籌以及水滴保。

也就是說,北京縱情向前相當於水滴公司的母公司,也是公司的對外融資主體。

根據水滴籌披露的數據,截至2020年8月底,水滴籌已爲大病患者籌得超過330億元的醫療救助款,累計超過3億人獻愛心。

水滴籌平臺官網截圖。

水滴互助是一個大病互助平臺,跟支付寶的“相互寶”類似,其運營主體是北京水滴互聯科技有限公司。企查查顯示,水滴互聯成立於2016年12月,法定代表人爲沈鵬,股東爲沈鵬和冉偉,持股比例分別爲99%和1%。

水滴互助2016年上線,平臺披露數據顯示,迄今救助總金額達18.8億元,救助會員數19106人。2020年上半年,水滴互助披露的信息顯示,會員數量超過1億,會員人均年度均攤額不超過100元。

水滴互助的盈利方式跟螞蟻集團的“相互寶”類似,都是每月收取8%的管理費。按2020年人均分攤80-100元計算,分攤會員爲1400萬人,則水滴互助全年收取互助費用11億-14億元,平臺可以躺賺1億元的管理費收入。

這可比基金行業賺錢多了。衆所周知,基金公司每年也就收取2%的管理費,如果投資回報平平,根本拿不到後端收益。但在水滴互助的模式下,只要有穩定的會員數量,有會員持續的患大病,水滴互助每年的無風險收益就是8%,這真是個美妙的生意。

水滴保險商城是公司目前最重要的創收來源。

水滴保險商城的運營主體爲水滴保險經紀有限公司(曾用名:保多多保險經紀有限公司),成立於2012年10月19日,註冊資本5000萬元,業務範圍包括在全國區域內(港、澳、臺除外)爲投保人擬訂投保方案、選擇保險人、辦理投保手續;協助被保險人或受益人進行索賠等。

2017年,水滴公司收購保多多保險經紀有限公司獲得保監會批覆同意,最終獲得保險經紀業務許可證。

水滴保險商城官方數據顯示,2019年水滴保險商城新單年化保費超60億元,同比增長600%,單月新單年化保費最高8.5億元,平臺保障用戶數達4000餘萬。

2020年7月,水滴保險商城表示2020年原定簽單保費目標爲110億元,但上半年已完成近60億,接近2019年全年保費,7月又再完成15億元。水滴保險負責人稱,2020年保費有望實現300%增長。這意味着其年化保費達到180億元。

公開信息顯示,水滴保險經紀公司曾因違規遭到監管通報和處罰。

2020年12月18日,銀保監會網站發文通報批評保多多經紀欺騙投保人的行爲。通報稱,2019年3月至2019年6月,保多多經紀在微信平臺公衆號及“水滴保險商城”APP銷售太平財產保險有限公司“太平綜合醫療保險”產品時,首期保費按“首月3元”活動收取,但該產品在銀保監會報備的條款費率表中僅有“按月繳費(首月投保0元,其餘分11期支付)”描述。該行爲涉及保單超過154萬筆,保費1.27億元。

2020年7月24日,保多多經紀因“涉及欺騙保險人、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隱瞞與保險合同有關的重要情況等違法違規行爲”,被陝西銀保監局警告並罰款57萬元

二、出身保險家庭,幹着違規保險業務

水滴公司雖然保險經紀業務增長迅猛,但其仍然面臨重大監管風險,其上市計劃存在被叫停可能。

衆所周知,水滴公司旗下三塊業務中,僅有水滴保險持有一塊保險經紀牌照,大病求助平臺水滴籌以及大病互助平臺水滴互助都屬於爭議不斷、打擦邊球的不合規、甚至非法業務。

2020年9月8日,銀保監會打非局發表《非法商業保險活動分析及對策建議研究》,點名相互寶、水滴互助“會員數量龐大,屬於非持牌經營,涉衆風險不容忽視,部分前置收費模式平臺形成沉澱資金,存在跑路風險,如果處理不當、管理不到位還可能引發社會風險”。

水滴互助本質上是一款保險產品,但它並不接受保監會的監管,屬於自行制定收費標準、自行制定賠付標準、沒有賠償保障的“三無產品”。從實踐中看,大量水滴互助的會員投訴分攤費用從早期的年費二三十元,猛增到年費接近百元,且還在不斷增加。

這也說明,隨着水滴互助繳費人數不斷下降,患病人數增加,會員分攤費用會大幅上升,而平臺有可能隨時結束互助計劃。屆時,前期繳費的會員相當於失去了應得的保障,而付出的費用也無法追回。

公開信息顯示,水滴互助公司主體北京水滴互聯科技有限公司的營業範圍包括“銷售食品;從事互聯網文化活動;技術推廣服務;計算機系統服務;基礎軟件服務;應用軟件服務(不含醫用軟件);軟件開發;產品設計;文藝創作;承辦展覽展示活動”等等,但並沒有任何開發和銷售保險產品的資質

同樣,水滴籌主體北京水滴互保科技有限公司的營業範圍中也不包含向公衆籌款、募資等金融活動。

北京水滴互保科技有限公司營業執照(來自平臺官網)。

更有趣的是,作爲水滴公司創始人,沈鵬出身於一個保險家庭,自己創業卻幹上了無牌照的非法保險業務。

水滴籌創始人沈鵬(資料照片)

沈鵬曾經向媒體透露,他從小在中國人保家屬院長大,父親1985年加入中國人保,是中國人壽山東平邑縣支公司第一任總經理,一直從事保險業到退休。

這算是一個內部人士鑽體制漏洞發家致富的黑色幽默吧。

三、會員人數萎縮,分攤費用增長

雖然水滴互助宣傳註冊人數超過1億,但實際上持續付費的會員人數目前僅爲10%左右,且仍在持續下降。2019年高峯時期,水滴互助會員數爲4300多萬,2019年6月,跌破3000萬;2019年9月,跌破2000萬;到2020年8月,分攤會員只有1435萬人;截至2020年12月中旬,分攤會員只剩下1312萬人。

水滴互助會員分攤賬單截圖

互助會員人數越來越少的原因,一個是與監管提醒與媒體報道,讓很多人意識到,大病互助平臺爲非持牌的非法類保險機構,會員權益無法得到保障。另一個原因是,互助會員分攤金額越來越高。例如,在水滴互助百度貼吧裏,就有會員貼出扣款截圖稱,水滴互助2019年以前每次扣款幾毛錢到一塊錢,現在每次扣款5元起。多名互助會員反饋,2020年下半年,按每月扣費計算,平均年分攤費用可能在80-100多元。

水滴互助會員在貼吧的留言。

水滴互助自己發佈的報告稱,2019年水滴互助人均最高分攤額不超過80元。2020年上半年單個互助計劃半年分攤金額平均不到30元。

四、水滴互助可隨時終止,用戶“高風險、零保障”

無牌照、不合規的本質,決定了水滴互助計劃“猝死”風險很大。平臺對此心知肚明,也早已給自己留了後路。水滴互助會員協議裏第六條規定:水滴互聯公司終止水滴互助平臺運營,則水滴互助平臺即終止。

但是,水滴互助平臺協議無恥的地方在於,當它無論因何種原因選擇“自行終止時,平臺“不再返還已分攤的互助金、管理費及其它費用”,但是在協議第六條(3)則明確規定,水滴互助平臺終止或您退出水滴互助平臺的,不影響您受平臺公約約束時應承擔的責任和義務。

也就是說,平臺倒閉了,會員繳納的會費不退,後續保障權益沒了(因爲它不是強制保障的保險啊),但是,該承擔的分攤責任和義務還是要承擔的。在水滴互助平臺,會員的主要角色是貢獻者。

正是利用3億水滴會員“肉雞”,沈鵬和他的水滴公司才得以在短短4年時間裏實現100億美元的估值膨脹。

違規運行的水滴互助存在隨時被監管叫停和整改的可能,並可能拖累到水滴公司的上市計劃。

近日,銀保監會首席風險官兼新聞發言人肖遠企公開表示,美團互助偏離美團主業和逆選擇風險不斷增加,是其關閉的主要原因。下一步,將對網絡公司做互助業務進一步關注,瞭解其運行的方式和風險情況,再根據情況採取相應的措施。

去年底,螞蟻集團在上市招股書中表示,“相互寶”目前不作爲保險產品被監管,但不排除未來監管實施監管,如果無法滿足監管合規性要求,“相互寶”有可能終止運行。

可以預見,一旦作爲水滴公司流量主要來源之一的水滴互助終止運行,則水滴保險平臺也難以支撐下去,其IPO計劃也將受到拖累。

五、將“水滴籌”獻給公益組織?

水滴公司另外一大流量支柱是“水滴籌”。

“水滴籌”面世後就充滿爭議,媒體稱其打着公益的旗號做生意,濫用普通人的愛心。例如,“掃樓事件”、水滴籌和輕鬆籌員工衝突事件都說明,水滴籌的主要經營宗旨並不是公益和慈善,而是赤裸裸的謀利。

水滴籌是一個矛盾體,有時候它需要公開蹭“公益“、”慈善“等光鮮亮麗的字眼,爲公司披上一件道德外衣,但有時候,它又會毫不留戀地拋棄這件外衣。

2019年10月21日,水滴創始人沈鵬在參加第六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互聯網公益慈善論壇”時接受媒體採訪,論述了對“互聯網公益”的思考。他表示,水滴一直在踐行一件事,“我們希望在中國實現人人隨手公益,我們覺得這個世界的改變不是一個人捐了太多,而是每個人參與了一點點,這也是芝麻的力量。”

水滴籌改變了什麼?可能最大的改變是3億芝麻成員聚集起來,參與了沈鵬的創業致富項目,成就了互聯網創業人的暴富野心。

2021年1月5日,一封撤稿函讓水滴籌再次成爲了公衆關注的焦點。在這封撤稿函中,水滴籌投訴一篇題爲《水滴籌,把“公益”做成“生意”,年收入超180億》的質疑文章,稱文章內容不實。

有業內人士感慨,水滴籌才真正深刻地體現了互聯網創業思維的精髓—變化快。需要宣傳、獲客、博取公衆好感的時候就是公益;一旦被人質疑謀利,就立刻拋棄公益馬甲。

底線何在呢?

對無底線的水滴籌,官媒都看不下去了。

2019年12月,針對水滴籌線下瘋狂推廣、將慈善當成生意的亂象,《人民日報》發文嚴厲批評:《水滴籌,別讓好心人寒心!》。

《人民日報》客戶端發文批水滴籌”摻水“。

沈鵬有點頂不住了,火速發了一條微博,表態說:“再管不好,我願把水滴籌交給相關公益組織。”

沈鵬微博表態“願意把水滴籌捐給公益組織”。

人民羣衆的腦子還是有記憶力的。大家都還記得,在支付寶最困難的時候,馬雲在央視上表態說,隨時可以把支付寶上交給國家。

馬雲接受央視採訪表態“隨時把支付寶獻給國家”。

後面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可能是因爲快遞效率低下,國家到現在都沒有收到支付寶;公益組織也沒收到沈鵬捐贈的水滴籌。但是,這並不妨礙,廣大喫瓜羣衆被互聯網大佬們極富煽情的演說“感動”,“提前捐獻”了一把廉價的同情。

然後,我們眼睜睜看着,這些互聯網大佬繼續在上市致富的道路上狂奔。

去年底,支付寶的母公司螞蟻集團差點以3000多億美元的估值上市,馬雲身家差點增加1500億元人民幣;如今,水滴籌的母公司水滴公司據說也要以100億美元的估值衝刺納斯達克。在工商信息登記系統裏,沈鵬持有水滴籌、水滴互助等多家公司的100%股權。

顯然,沈鵬身家百億不是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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