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2)

    這是一個長約十米,寬兩米的房間,進門左邊的牆上是一面面鏡子,每一個都有兩米高,一米寬,挨着貼在牆上,直到整個鋪滿這面長達十米的牆,而右邊則是各種色彩斑斕的圖案,那些圖案並不規則,也看不出來是什麼,但整個給人一種喧鬧而魅惑的感覺。黃靖感覺詭異極了,她想要離開這裏,但一轉身,卻發現門已經被在外面鎖上了。她內心一陣驚慌,想要拍門,但鏡子裏色彩斑斕的光出現一種弧形的張力,把她往裏面深深的吸,她拼命抓住門把手,但最終抗不過這股力量,被吸了進去。

    溫暖的陽光照在她臉上,她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陽光經過開着的窗戶照着微微上卷的睫毛。三月的春天的田野到處瀰漫着金黃的油菜花,向她撲鼻而來。她深深吸一口氣,突然感覺鼻腔被什麼東西堵上,奇癢而窒息,她想用手去抓,但發現兩隻手都被固定在牀上,一隻手的手背上還輸着液。而且她的下體上似乎多了一個尾巴,她身體一扭動,那個東西就跟着動。她想起二十幾年前,生女兒剖宮產時護士給她插的尿管。

    “我這是怎麼啦?!”她內心變得恐慌起來。

    這時,一位瘦弱的,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醫生和他那不到三十歲的女助手走了進來。她想說話,但她發現自己根本張不了口,好像她的大腦已經不能控制嘴的開合,她甚至也發不出聲音,連咕嚕咕嚕發點聲音以引起對方注意都是不可能的。她的眼睛倒是可以動的,但那怎麼表達自己呢?

      “林老師,這個病入這麼年輕,怎麼就中風了?”那個女助手問到。那是一個身材中等,微微有些胖的女孩,胸部豐滿,突出得讓人倒吸一口冷氣。她戴着一副黑色邊框的眼鏡,但也無法遮住她的沒有文化的粗俗。黃靖心裏想着。她總是這樣刻薄地看待那些年輕的女孩。當然,對她女兒例外。

    “小黃,跟你說了多少次,作爲醫生,我們要用醫學術語。中風是老百姓說的,醫學術語是腦出血,或者腦梗賽。”那個男醫生嚴肅地糾正到。黃靖心想這個人也太教條了。她總是如此,特別自然地就會發現一個人的缺點。

    “啊,怎麼這麼巧。黃,林。我和老公也是這個姓。”黃靖越發感到詭異。

    那個嚴肅的男醫生走到了她牀面前,俯下身體,仔細看着黃靖的臉。黃靖一下覺得很緊張,因爲他離得那麼近,而且目不轉睛。他不像剛纔那麼嚴肅,而是耐心細緻,溫柔親切。

    “小黃,你感覺怎麼樣?”醫生問。

    小黃?!這個醫生看起來比自己小十歲,居然叫自己小黃。黃靖想噴出來,但發現自己的臉根本動不了。她唯一能動的是她眼睛的黑眼仁轉來轉去。她扭着扭着想坐起來,但很艱難。林醫生按住她的肩膀,溫柔地看着她說“不能亂動,不然把你的雙腳也固定起來。”

      然後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

    黃靖陷入到絕望中,怎麼辦啊?她想起自己四個月大的時候,父母出工,把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裏,她拼死拼活,好不容易讓自己爬到了門邊,但門緊鎖着,她絕望地趴在門口哭泣,直到精疲力竭,帶着滿臉灰層和淚痕睡去。而現在,她好像又變成了那個絕望無助的孩子,她的眼角不知什麼時候淚水已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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