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封信(游戏)

亲爱的朋友,

  祝好!今天早上闹钟六点钟准时响起,我还在做梦,梦中遇见清华国际关系只招一人进的学长,大约是晚上睡觉前跟考清华国际关系的研友稍微聊了一下。我挣扎地起床,换好衣服,下楼借了个单车,一路骑到海边栈道。

  本想着早上看日出,但是我站的位置看不见太阳,还以为是因为天气不好,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结果没想到一轮巨大的红日出现在眼前。可再稍微往前,走到空旷的赏景台,太阳就显得小了,缓缓地从山林的剪影中离开,一缕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此良辰美景,我便决心走到底,只可惜走到一半,手机快没电了,右脚踝也开始隐隐作疼,只好作罢,走回站台坐车回来。

  一月份把左脚踝崴了,休息了一个月,现在两个月之久,差不多快好了,结果周六晚上打球,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右脚也崴了。那天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 越想越委屈,为什么大家都在进步,我却在退步,还把自己搞出了一身伤,因此在黑暗中痛哭了一会,沾湿了半块枕头。有那么一刻,想过自己不要再打球,如果打球竟令我如此痛苦,为什么我还要继续做这件事呢?

  我不知道答案。

  回来之后,坐在瑜伽垫上,看完了村上春树《当我在谈跑步时,我在谈什么》。他写道,有一位选手,在每次跑马拉松比赛时,脑海里都要重复这两句话: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翻译过来就是,痛楚难以避免,而磨难可以选择。村上春树认为,这两句话简洁地归纳了马拉松比赛最为重要的部分。

  可是我,一个从未跑过马拉松的普通人,似乎也能勉强理解。因活着本身就是痛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享受这一过程。正如早起是痛苦的,不情愿的,但是因早起而看到的日出,却是快乐的。走在海边,不知为何,想起自己曾玩塞尔达:旷野之息这个游戏,想起林克也曾和我一般,在海拉鲁大陆的各处如此走着,走在荒漠,雪山,海滩之上,甚至偶尔会加快脚步奔跑起来,跑到力竭之后气喘吁吁地停下休息。

  我的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游戏呢?我是名叫我的这场游戏的唯一体验者。

  先前看一位游戏开发者写的帖子,其中一句话甚是有趣:我们每个人都站在一台巨大的游戏机面前,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生命兑换成代币,投入其中。你为什么要在投币之后,把摇杆让给别人?

  正如村上春树写道,并不是有个人跑来找我,劝诱我“你跑步吧”,我就沿着马路开始跑步。也没有什么人跑来找我,跟我说“你当小说家吧”,我就开始写小说。突然有一天,我出于喜欢开始写小说。又有一天,我出于喜欢开始在马路上跑步。不拘什么,按照喜欢的方式做喜欢的事,我就是这样生活的。纵然受到别人阻止,遭到恶意非难,我都不曾改变。这样一个人,又能向谁索求什么呢?

  朋友说,如果做这件事情很痛苦的话,做它的意义在哪里呢?例如跑马拉松这么痛苦,对于村上春树来说,它的意义在哪里?例如打排球这么痛苦,对于我来说,它的意义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只是喜欢打排球罢了,只是懊恼自己还不够厉害罢了,比起打排球的痛苦来说,不打排球似乎更痛苦一些。如果此时对于我来说,打排球是pain,那么不打排球便是suffering。

  祝一切都好!

  三月十七日 二零二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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