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0少兩根弦上有靈魂丨音樂隨筆四章

  少兩根弦上有靈魂丨音樂隨筆四章

  文|齊鳳池

  編者按:

  ? ?音樂是有感情的藝術,每當我們被音樂所感染,音樂就會自然的融入到我們的內心、甚至靈魂中去,不再與我們分離。現在,讓我們一起回憶這幾個值得懷念的關於音樂的故事吧。

  一、《江河水》

  ? ? ??前幾天,在電視上看到我國著名二胡演奏家閔惠芬因病在上海病逝了,聽到這個噩耗,使我情不自禁想起這位二胡大師坎坷輝煌的一生。

  閔惠芬江蘇宜興人。8歲隨父閔季騫學習二胡,12歲考進上海音樂學院附中直至1969年上海音樂學院畢業。在王乙、陸修棠等教授精心培育下,1963年獲第四屆“上海之春”全國二胡比賽一等獎第一名。後隨中國藝術團赴美、法、加拿大等國演出,在國際樂壇上獲一致好評,有“世界偉大絃樂演奏家之一”的盛譽。

  閔惠芬的演奏充滿激情,音容兼備,對樂曲深入開掘內涵,加以細膩的藝術處理,琴聲有感人至深的藝術魅力。《洪湖主題隨想曲》是閔惠芬大師自己創作的,她的琴聲時而細如遊絲,時而清亮激越,她與青年揚琴演奏家王瓏女士的配合天衣無縫,出神入化地表現了二胡這一國樂精粹的無比魅力。

  二胡最早叫奚琴。奚琴因出自北方遊牧民族奚人而得名。自明末以後,拉絃樂器的崛起,二胡也就成爲音樂活動中的主奏樂器了。二胡演奏的技巧已相當高超,展示了特有的魅力。如弓法有快弓、跳弓、頓弓。指法就更多了。常用的有揉弦、泛音、滑音、拔弦等等。但在傳統的音樂體系中,二胡的地位還是很低的,它主要用來伴奏,很少作正規的獨奏,因爲專爲二胡寫的獨奏曲的音樂家很少。

  我知道著名民族音樂家劉天華大師,蔣風之,阿炳和女二胡演奏家閔惠芬致力於民族器樂二胡的研究、改進和創造,他們吸收了小提琴的一些技法,豐富了二胡的表現力,把二胡提高到可供獨奏的地位,並進入大雅之堂。

  日本著名指揮家小澤征爾評價閔惠芬演奏的《江河水》說:“拉出了人間的悲傷,聽起來使人痛徹肺腑”。閔惠芬就是讓指揮大師小澤征爾伏案慟哭的人。當《江河水》的最後一個音符飄出琴弓時,鴉雀無聲的現場突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一把二胡,把聽衆帶進了千年前的場景,讓人得到文學和音樂上的雙重享受。

  閔惠芬1988年獲中國文聯頒發的“德藝雙馨”藝術家光榮稱號,在幾十年的藝術生涯中,她不僅憑藉精湛的技藝打動觀衆,更以超羣的奉獻精神贏得廣泛的尊重,是真正的人民藝術家。她在音樂會謝幕後說:“古有俞伯牙摔琴謝知音,我雖比不上俞伯牙,卻能邁開雙腳去遇天下知音!”

  我學的二胡揉弦法就是學的閔惠芬式的揉弦法。她的揉弦法和一般人是不一樣的。她是用腕子帶動手指揉弦的,揉出的聲音是滾動的,就像手裏滾動着一個玻璃球。但這種揉弦法是不好學的,手指上必須要有功夫。我練她的揉弦法時經常在自己的手臂上練習,這種練習方法已經成了習慣,不論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只要是沒事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在手臂上練習揉弦,時間久了這種揉弦法就掌握的嫺熟了。拉起二胡揉出的音色就特別美,聽起來也特別舒服。尤其是拉《江河水》的悲調聽起來更加悲壯淒涼。學會了閔式揉弦,我能揉出了《江河水》的大悲,《漢宮秋月》的悽婉,《病中吟》的內心疼痛,《空山鳥語》的幽靜空靈和《二泉映月》的靈性。我的四個手指在二胡的音域三個八度之間靈動。低音區揉出渾厚紮實、沉着有力;中音區揉出明亮飽滿,富有華彩。這兩個音區是二胡最常用的音域,其演奏的強弱幅度大,風格性強,表情最爲豐富,尤其適合於演奏優美如歌的旋律。像《賽馬》曲子的歡暢,其效果極爲動人。

  我是上個世紀70年代學習二胡的,當時家裏沒錢給我買二胡,我是借了鄰居張大爺家的一把二胡練習的。我借的那把二胡就現在來說也是相當不錯的。它的音色非常優美、柔和、圓潤、厚實,獨奏《賽馬》和《江河水》具有溫婉細膩纏綿的抒情效果。那把二胡在當時的價格是50塊錢。當時我父親每月的工資才63元。我家七口人喫飯還不夠,哪有錢給我買二胡呀。所以,我借了張大爺家的二胡之後就一直不想再還了。再說張大爺家也沒人玩,老兩口就將它掛在牆上。我聽說那把二胡是他們的兒子活着時候買的。兒子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天津南開大學教書,後來得了心臟病死在了學校的宿舍裏。老人把兒子的骨灰從天津抱回來就放在了廂房裏,那把二胡就掛在骨灰盒的上面。再後來,老兩口把兒子的骨灰埋在了公墓,他們也不想再看到兒子的那把二胡了。聽說我喜歡,家裏又買不起,所以那把二胡一直在我手裏老人就不要了。可是那把二胡在唐山大地震的時候砸壞了。從此,我也就沒有摸過二胡了。雖然是不拉二胡了,但我對二胡的喜愛,一直沒有削弱。由於我是學閔惠芬揉弦法的,所以對閔惠芬大師有了很深的瞭解和認識。

  三十多年來,我體會她對音樂的處理非常獨特,一是她有作爲演奏家和一個經歷了許多坎坷的人的精神積累。說到《二泉映月》,她說中段的處理,不像有些人說的是憧憬,渴望,而是木然。她說她心中的阿炳此時已經是安於天命,既不悲憤也不幻想,一片空白而已。我非常贊同她的看法。有人說她演奏《二泉映月》的弓法很像是書法中的枯筆。其實我最欣賞的還是閔式的揉弦。這是很多人沒意識到的。

  二胡已經伴隨着閔惠芬大師走過了五十年的歲月。她所有的快樂與悲傷,輝煌與坎坷系在了弓弦之上,在她演奏的每一首經典曲目背後,都埋藏着一段深深的往事。我喜歡她的爲人爲藝。我也是學她的二胡技法啓蒙的,我是學她的人品做人的。然而,這位著名的二胡演奏家於2014年5月12日上午因病在滬病逝,享年69歲。

  二、《一枝花》

  ? ? ?中國二胡演奏家有很多出類拔萃的女高手。其中閔惠芬,宋飛,姜克美,於紅梅,馬曉輝就是當今中國樂壇大師級的高手。她們不僅具備音樂的天賦,而且都有自己弦上的絕活和拿手的曲目。她們憑着對音樂的感知感悟和嫺熟的演奏技藝,把自己內心的情感,通過一把二胡的兩根琴絃,向人類訴說,把中國的文化傳到世界。

  閔惠芬是德育雙馨的老一代二胡演奏家,她演奏的《江河水》和《賽馬》至今還在中國的音樂殿堂縈繞。

  宋飛不僅是著名的二胡演奏家,她還精通胡琴、古琴、琵琶等多達13種絃樂器,她被譽爲“民樂皇后”。

  姜克美,學的是板胡專業,卻系統學習了京胡、板胡、二胡、高胡、中胡的演奏,1988年因舉辦五種胡琴演奏音樂會而名噪京城,並贏得了“五胡樂女”的美譽。

  上海的馬曉輝用一把二胡不僅征服了世界,而且把中國的音樂傳送給了世界。

  相貌古典俊美酷似林黛玉的於紅梅,她的演奏風格真摯淳樸、細膩感人、充滿激情,琴人合一。她被譽爲二胡演奏家中的“一枝花”。

  於紅梅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出生在山東濟南,八歲師從著名二胡演奏家蘇安國。曾連續兩屆獲山東省青少年器樂比賽一等獎。一九八三年,她在“泉城之秋”音樂會上以《一枝花》的演奏引起音樂界普遍關注。一九八四年考入中央音樂學院附中,受教於著名二胡演奏家張韶先生。一九九0年升入中央音樂學院民樂系從師張韶教授;其間還學習了高胡、中胡、板胡等民族拉絃樂器。

  2002年2月,於紅梅在美國紐約的卡內基音樂廳成功地舉辦了個人獨奏音樂會,成爲第一位在此舉辦獨奏會的華人民族器樂演奏家。

  《一枝花》是中國文學中的散曲。《一枝花》是這樣寫到的:“向林泉選一答兒清幽地,閒時一曲,悶後三杯。柴門草戶,茅舍疏籬。守着咱稚子山妻,伴着幾個故舊相識。每日價笑吟吟談古論今,閒遙遙遊山玩水,樂陶陶下象圍棋。”

  中國的詞牌,最早先有曲牌,然後根據曲牌填詞。如:《浣溪沙》是古代女人在小溪邊洗衣時哼唱的小曲,後來,詞人根據曲調填詞,寫出很多膾炙人口的詞。

  馮延巳的《鵲踏枝》“日日花前飲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就是詞中經典之作。當然,《一枝花》不僅是一首好曲,也是一首好的詞。

  《一枝花》是一首山東民間樂曲,出自山東梆子的唱腔和曲牌,取材於山東梆子劇目《吵宮》中"哭妹子"、小桃紅等爲素材,曲調具有濃郁的魯西南地區風味。改編後的二胡曲《一枝花》曾用於電視連續劇《武松》中,作爲刻畫主人公性格的主題音樂。

  樂曲吸收了嗩吶及墜琴上的大滑音、滑揉等技巧,要求儘量用傳統手法來演奏,以保持作品樸實的民間特色。樂曲音調具有濃郁的山東地方音樂色彩。高亢嘹亮.悲壯激越。

  樂曲由散板.慢板.快板三部分組成.旋律層層向上發展既有變化又高度統一。樂曲一開始由低沉的中音區滑揉略帶傷感.表現了英雄"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壓抑心情。

  隨着散板的發展,音調提高八度突然休止,表現出人物內心的激憤不平的情緒。散板最後落在同一個音上,採用連續不斷的滑揉手法,忖托出一種傷感的心情。

  樂曲進入主題慢板部分表現出一種蒼勁,悲壯的情緒,已無哀怨憂傷之感,武松他畢竟是個勇猛壯士,雖枷鎖在身然豪氣不減!

  二胡曲《一枝花》原名《壯烈》作品以任同祥的嗩吶獨奏曲《一枝花》的音樂素材爲基礎,精細地雜糅了魯西南地方戲曲、民間音樂素材,恰當地運用了現代音樂技法和西方交響音樂結構思維。樂曲依據標題可分爲三大部分,其中“引子”除了樂隊爲營造悲壯情境而寫的快速序奏部分外,其餘多爲自由散板的二胡獨奏,樂隊則只做偶爾的點綴和襯托。“吟腔”段由慢板和中板構成,“快板”則由快板和急板組成。雖然樂曲進行中偶有速度的變化,但整體速度逐漸加快,呈“散、慢、中、快、急”的速度發展佈局,這種漸變的處理是中國傳統音樂常見的手法,也與西方現代音樂中常用的自由曲式發展原則相似,符合當下人們的審美取向。

  全曲分散板、中板和快板三段。樂曲開始是一段散板,採用山東梆子“哭腔”音調,旋律波浪起伏,情思如泣如訴。給人以悽楚悲壯、肝腸痛斷之感。恰似一個飽經風霜的民間藝人在傾訴不幸的過去。第二段是敘述性的中板段落。旋律緩慢、悽婉從容,猶如向人們訴說着過去顛沛流離,四處奔走的生活和苦楚境況,情深意切,柔美動人。第三段慢起而漸快轉入一個激動而熱烈的快板。旋律歡暢熱情,節奏明朗活躍,氣氛熾烈歡騰,與前面悽楚的音調形成強烈對比,把全曲推向高潮。使人頓覺歡欣和光明,表現瞭解放後民間藝人的歡樂心情。

  聽於紅梅演奏《一枝花》我的眼前彷彿一幕幕地出現電視劇《武松》的畫面。

  《一枝花》的音樂開始,首先,揚琴敲打出流水般的前奏,隨後二胡發出清脆厚重低沉的旋律,悠悠纏綿舒緩的音樂,像是一個音符一個音符的從弦上迸出來。二胡演奏家於紅梅如酥的手指在兩個把位之間滑動。音樂從低音區向高音區滑動,然後再從高音區滑到低音區。清脆舒緩如泣如訴的滑音,緊緊扣住音樂的主題,把《一枝花》的音樂語境淋漓盡致呈現出來。接着演奏家手指連續的打音,樂曲進入中部,是平靜淚水般的訴說,樂曲開始講述曲折的故事脈絡,每個音符都是畫面,每一小節,都是生動的畫面,每一段落,都是跌宕起伏的精彩情節。

  這就是《一枝花》的魅力,這就是二胡演奏出音樂的真諦。

  兩根弦上有文化,兩根弦上有靈魂。

  三、《賽馬》

  ? ? ? ?我國著名作曲家,二胡演奏家黃海懷,離開他熱愛的音樂事業和那把心愛的二胡快五十年了。雖然,他的生命僅僅行走了三十二年,但他創作的二胡獨奏曲《賽馬》卻一直在中國廣袤的的音樂舞臺上奔跑着。

  詩人艾略特說過,我不希望我的的生命走的多長,但我希望我的詩歌比我的生命走的更遠。奧地利著名音樂家舒伯特,三十一歲就離開了人類世界,但他創作的《小夜曲》每時每刻都在世界播放。

  我國著名作曲家,二胡演奏家黃海懷,雖然他僅僅走了三十二年生命之路,但他譜寫的二胡曲《賽馬》和《江河水》一直被中國很多二胡演奏家當作經典曲目演奏。

  中國著名的女二胡演奏家閔惠芬,宋飛,姜克美,馬曉輝,於紅梅,她們對這兩首曲子愛不釋手,併成爲展示自己技藝才能的演奏名曲。

  《賽馬》是一首描繪內蒙古大草原人民在節日中賽馬情景的二胡獨奏曲。它發揮了二胡清脆、厚重、柔美的特點。使用多種演奏技巧,表現賽馬奔騰,蹄聲“得得得”響的壯觀場面。

  聆聽這首曲子,我彷彿有一種置身草原觀看賽馬時的感覺。我的心,情不自禁的隨着奔跑跳蕩的節奏起伏起來。於是,我的大腦裏產生了對遼闊神祕大草原的無限神往。

  在《賽馬》中,作曲家黃海懷將一個整段的樂曲,用食指撥絃的技巧奏出,使樂曲的風格和旋律,達到了別開生面和獨樹一幟的特色。

  一首隻有一分三十秒的快節奏的二胡短曲《賽馬》,卻在中國的音樂國度裏奔跑了近五十年。這首樂曲可以說是家喻戶曉,老少皆知。儘管這首曲子很多人能夠哼唱,但是,人們對於作曲家二胡演奏家黃海懷的瞭解卻知之甚少。

  作曲家黃海懷1935年出生在江西省萍鄉市,他從小就酷愛音樂,對民族樂器二胡更是愛不釋手,達到了癡迷的程度。

  1955年,黃海懷終於考入湖北藝術學院,學習胡琴演奏專業,他的演奏細膩柔潤,韻味獨特,尤其是他的運弓,猶如太極長拳,秀美內在,綿綿不斷。

  他的二胡作品《賽馬》和《江河水》在傳承中國民樂演奏技巧的同時,大膽地借鑑小提琴的演奏手法,因此既體現了本民族樂器二胡優美滑潤音域綿柔的特色,又使民樂二胡的音質音色音域得到了新的提升。《賽馬》就是中國二胡曲中經典之作。

  五十年代末,蘇聯小提琴大師奧斯特拉赫訪問武漢期間,聆聽了黃海懷的二胡獨奏。他反覆的端詳着黃海懷手中的琴,說“太美了,兩根弦就能奏出如此動聽的聲音。”於是奧斯特拉赫要買黃海懷使用的這把二胡。爲了中蘇人民的友誼,黃海懷只好把自己心愛的二胡作爲友好的禮物,送給了奧斯特拉赫。

  黃海懷在創作二胡獨奏曲《賽馬》時,運用了很多二胡技法,長弓、短弓、跳弓、快弓。指法包括食指拔弦,揉弦,泛音等等,幾乎運用了所有的演奏技法,才使《賽馬》達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

  短短的一分多鐘的二胡曲,卻呈現出了歡快,明朗,奔放,激烈,緊張的賽馬畫面。《賽馬》的音樂語境,完全再現了一場真實的賽馬場景。

  樂曲開始,就是急速緊張的快板,象徵着馬蹄奔跑時發出的“得得得”節奏。全曲沒有一節慢板,所有的音符都被快弓和跳弓激活,就連食指撥絃也是急促緊張飛快的。所有的音符都在飛奔的馬蹄上跳躍。

  聆聽二胡演奏家宋飛演奏《賽馬》,我的眼前彷彿出現了蒙古大草原上賽馬時的壯觀的場景。

  一羣雄勇彪悍的蒙古族青年,瀟灑的騎在馬上,他們雙手緊緊勒住馬的繮繩,焦急的等待着比賽的令聲。在護欄打開的瞬間,一匹匹英俊高大的駿馬,就像離弦的劍一樣,直射出去。

  馬背上的小夥子,一手提繮,一手奮力揮舞着馬鞭,在廣闊無垠的大草原上奔馳。忽然,落在後面的馬匹追上了前面的駿馬,後面的小夥子緊抽幾下馬的屁股,終於又追了上來。他們就這樣激烈的相互追趕着,一直到達了終點。

  最後,獲勝的小夥子提住馬的繮繩,高大的駿馬迅速揚起兩個前蹄,並打了個響鼻,嘎然站住了。作曲家黃海懷的《賽馬》所表現意境,我想在音樂裏,在每一個音符中,甚至連每一個蹄印都沒有丟失,整個樂曲始終緊扣賽馬時狂奔緊張激烈的主題。

  樂曲用描寫奔騰激越縱橫馳騁的駿馬,來刻畫蒙古族人民節日賽馬的熱烈場面,接着完整地引用蒙古民歌的旋律,用民歌旋律和大段落的撥絃技巧,使《賽馬》產生出別開生面,獨樹一幟的絕妙境況。隨後樂曲自然地引出了華彩樂章,模仿出馬頭琴的演奏手法,使音樂達到頂峯和高潮。

  《賽馬》誕生了將近五十年,如今,它早已成爲了中國民樂的經典名曲。但作曲家、二胡演奏家黃海懷卻在文革初期含冤而死,年僅三十二歲。

  二胡演奏家作曲家黃海懷,雖然過早的離開了他熱愛的音樂事業和一把心愛二胡,但他創作的經典之作《賽馬》卻一直在中國的音樂大草原上奔跑着,並一直奔跑下去,永不停步。

  四、《雨打芭蕉》

  ? ? ? 我記得宋代著名詞人李清照曾寫過一首詞婉約悽楚的《採桑子》:“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捲有餘情。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點滴霖霪,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詞中描寫了金兵入侵中原,昏君趙構攜帶沮喪南逃流亡。詞人李清照也身不由己加入了逃難的隊伍之中。詞人親身體驗了長途跋涉的勞累、恐懼和艱辛。李清照在詞中的所描寫的芭蕉,與孤獨憂愁連在了一起,同時和離情別緒緊緊聯繫在一起。

  "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捲有舍情。"李清照通過一首短短的十句《採桑子》,把詞人李清照心中的傷感、愁悶、悽楚、哀怨淋漓盡致的全部傾吐出來。

  至於廣東音樂《雨打芭蕉》,與李清照的《採桑子》有什麼關聯並不重要,但是《雨打芭蕉》卻是中國漢族民間器樂曲中的經典名曲。傳說廣東音樂《雨打芭蕉》是作曲家何柳堂所作。樂曲描寫初夏時節,雨打芭蕉淅瀝之聲,極富南國情趣。廣東音樂文化底蘊深厚,內涵豐富,經過數百年的傳承發展,自成體系,風格獨特,深深植根於嶺南民間。音色清脆明亮、曲調流暢優美、節奏清晰明快,被國外譽爲“透明音樂”,在國內外影響力遠遠超過中國其他民間音樂形式。

  何柳堂是中國民間音樂家,廣東番禺沙灣人。他自幼隨祖父學習民族樂器,擅彈琵琶曲;又愛好廣東音樂,經常利用業餘時間加以鑽研。1920年開始創作。著名樂曲《賽龍奪錦》是他的代表作。他還創作了《七星伴月》、《垂陽三複》、《醉翁撈月》、《迴文錦》、《梯雲取月》等作品。他常用音樂描情寫景,表現極爲生動。其創作手法突破了中國傳統音樂,在他的作品中常有新的音樂語境。在節奏運用方面有新穎獨到品味。在廣東小曲的演奏中,他大膽採用跳躍節奏、頓音及嗩吶樂器等,他對廣東音樂的發展和創新,起到了推動作用。晚年的何柳堂,回到家鄉沙灣,並患上了肺病,由於生活清貧,1933年就病逝了,終年不到六十歲。

  廣東音樂流行於廣州和珠江三角洲的中國傳統絲竹樂種,是嶺南民間優秀傳統文化瑰寶。廣東音樂以輕、柔、華、細、濃的風格和清新流暢、悠揚動聽的嶺南特色深受中國聽衆喜愛和歡迎。

  當我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二胡演奏家姜克美演奏廣東音樂《雨打芭蕉》時,從高胡中飛出高亢唯美的音質,我沒聽出一個音符有《採桑子》“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捲有舍情。”的淒涼憂傷之痛。整個樂曲都是在悠揚秀美中流淌音符。揚琴的水質音符,琵琶清脆的金屬質感,悠揚的簫聲穿透歲月和時空。揚琴、琵琶和簫把高亢激昂的高胡緊緊地纏繞在一起,就像雨點敲打在碧綠的芭蕉葉上發出水質清音。

  樂曲一開始,由琵琶、揚琴和簫的引領,進入音樂的主題。隨後高胡奏出清脆流暢明快的旋律,樂曲只有兩分四十秒的時間,卻表現出人們的欣喜之情。句幅短小、節奏頓挫、並比排列的樂句互相催遞,音樂呈現出短促的斷奏聲,猶聞雨打芭蕉,淅瀝作響,搖曳生姿,體現了廣東音樂清新流暢活潑的風格和藝術魅力。。

  舞臺上的姜克美用雙腿緊緊夾着高胡的琴桶,纖細如酥的左手指在琴絃上上下滑動,右手舒緩的運弓,使她的身軀隨着樂曲流動,時而微微前傾,時而微微晃動。彷彿她把整個身心全部融入到音樂之中。

  姜克美從小天資聰慧,能歌善舞。13歲時,她考進中央音樂學院,師從著名板胡教育家李恆教授。她勤學苦練,除主修板胡外,還系統的學習了京胡、高胡、二胡、中胡幾種胡琴。爲了求師學藝,她北上南下,得到了南北胡琴名師的精心指點,並博採衆長,融化貫通,形成了自己的獨特演奏技藝和風格。

  1988年她在北京音樂廳成功的舉辦了“姜克美胡琴獨奏音樂會”,她用5種胡琴,表現不同風格的作品,因而引起了音樂界的轟動,她被音樂界譽爲“成功的姜克美模式”。

  在她十幾年的藝術歷程中,隨着民樂藝術的不斷追求,她對中國民族音樂作品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和理解,有了更深厚的藝術涵養,並形成了自己獨特演藝風格。她每次出場演奏時,總是從舞臺右邊沿着舞臺前沿款步走過,稍低着頭,一手提琴,一手扶起裙袂,一副優美狀。她不動聲色,不作張揚,自然入座。然後慢慢進入演奏狀態,從每個音符,每個技法中呈現出她對樂曲的深刻理解,使樂曲演奏的達到自然而純樸。

  評論家讚譽姜克美不僅曲拉得美,人長得更美。她一身秀氣,一手技藝,憑着幾把胡琴走天下,她的足跡遍及亞洲、歐洲、北美洲等衆多國家及國內40多個大中城市和港、澳、臺等地區。無論是在維也納、慕尼黑、路德維希,還是在“法國嘎納國際電視節”、維也納金色大廳,還是“春節文藝晚會”上,都可看到她那光彩照人的藝術形象。

  奧地利首都維也納是世界音樂之都,2000年春節,姜克美帶着中國的胡琴樂器走進這個維也納的金色聖殿。在這個聖殿上,她用一把高胡演奏出娟秀優美像流淌水質音符的《雨打芭蕉》。短短兩分多鐘音樂小品,她把雨點敲打芭蕉發出的淅淅瀝瀝的聲響和芭蕉搖曳的姿態美,用一把高胡呈現了西方觀衆。給那些藍眼睛金頭髮大鼻子的西方人聽呆了。聽到這麼美妙的音樂,在場的觀衆情不自禁的爲中國的音樂豎起大拇指,更爲眼前這位美麗的中國姑娘豎起了驚歎。

  一把普通的高胡,在姜克美手指上流淌出優美的旋律和神奇的韻味,使維也納的金色大廳不僅增加了光輝,而且使中國的民族音樂彰顯出厚重的文化和藝術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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