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宋韻夷江春

唐風宋韻夷江春


我是一個懶散且孤獨甚至有點孤芳自賞的人。

今年的春天來得早,作爲江南一隅,夷江的春天來得更早;驚蟄過後,夷江兩岸,已是滿目清蔥,生機一片。

受父親的影響,自己一直以來比較喜歡古典文學,特別是唐詩宋詞。偶爾也附弄風雅,東施效顰,寫上一兩首,聊以自娛。同時,我也是個喜歡獨處的人,習慣於一個人在江邊慢慢地走,去感受春天裏夷江特有的韻味。

我固執地認爲,春天裏,雨是最有韻味的。“昨夜一霎雨,天意蘇羣物。”從立春開始,家鄉新寧這一帶大多是陰雨天;今年也一樣,連綿近一個月的雨讓許多人心生愁意,但對於我,詩人孟郊這一句詩卻更多地帶給我春雨的魅力和韻味。我總認爲,夷江的春韻和意境應該從春雨開始的。立春後,氣候變暖,雨水增多。春風盈盈,春雨綿綿,整個夷江變得溫潤而豐盈,清新穎麗,呈現出生機盎然的新春意象。“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韓愈的這首七絕,描繪出了一幅夢幻般山水圖。夷江的初春亦是如此,這些初春的小雨落在手上,像酥油般細滑,滋潤着那些破土而出的嫩草,遠看似有近觀卻無。煙雨空濛的夷江,似一場蒙太奇般的電影,又似一幅溫馨浪漫的“春韻”水彩畫。煙雨中的夷江,總讓我情不自禁、自作多情般地吟唱。“柳影隨波水似羞,霞光幾許半閒愁。清江一曲盈盈去,笑與春風共醉柔。”這首《春江麗影》就是初春的一個傍晚獨步夷江寫的。面對美麗的夷江初春,我還寫下了這首《清平樂.夷江春早》:“春欲何往,日色生晴朗。滿眼清新君自賞,何處梅花怒放!陌上草色初長,夷水煙樹霞光。楊柳輕風江畔,誰家桃蕊出牆。”

在我的感覺中,夷江春天裏,柳樹是有風韻的。“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春來柳先知,春寒料峭的二月,寒意尚未退去,其他樹木還在春風中沉睡,柳樹已經抽芽吐綠了,在微微的春風裏舒展着曼妙的身姿。“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在清爽的春風拂動下,夷江岸畔的一線線柳樹,柳條微曳,新芽初綻,星星點點的嫩黃點綴在柳枝間,柳樹整體的顏色還未勻稱淨盡;但不用幾天,就變得絲絲縷縷,枝枝蔓蔓,妖嬈多姿而又顧盼多情。“陌上桃紅落,清溪柳線裁。淅瀝一夜雨,春色滿江來。”這是我前不久寫的一首五言絕句。其實,我總覺得春風和春柳是相輔相成的,是春風的多情吹開了春柳的風情萬種,而春柳又用妖嬈多姿詮釋了春風的瀟灑飄逸。“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這春柳的無限風情,唯有騷人墨客才能真正感受。自己這首《行香子.夷江春夜(新韻)》:“日暖風輕,楊柳方亭。踏清波、鷗鷺從容。漁歌唱晚,雲彩交融。見草兒綠,魚兒跳,鳥兒鳴。  三橋越水,臥浪長虹。憑欄望、遐想初萌。花香幾許,西岸校鍾。願水長流,春長久,月長同。”算是自己對柳韻的感受。

夷江的春色裏,花是不容忽視的。梅花和白玉蘭大多在立春前就開了;雨水前後,夷江兩岸,紅的桃花,白的李花,粉的櫻花,金黃色的迎春花、油菜花;素淡的梨花、帶雨的杏花,潔雅的海棠、水仙,還有那些高貴的紫荊花、月季花,就全都爭先恐後地開了,千姿百態,爭芳鬥豔。“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明媚的春光下,這些美麗的花兒花朵,是春的作品,只有最佳,沒有其他。“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採繁祁祁。”這首千年前的小詩已將春天的花草描繪得多麼婉約動人。“黃四孃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詩聖杜甫這首《江畔獨步尋花》,不到現場,便能感受到鶯歌蝶舞,花香撲鼻,把江畔的春色塗抹得多麼美豔動人。旖旎的夷江何嘗不是如此,看着這漪麗的景色,自己寫下了一首《如夢令.夷江仲春》,“草沁風輕寒碎,杏雨桃紅嫵媚。誰是踏青人,恰遇海棠春睡。心醉,心醉,陌上綠肥花味。”這夷江兩岸的花,正如同葉紹翁所寫的“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確實,這春天的美景是關不住藏不了的,那盎然的春意不僅映在眼裏,更萌動於心中,所以,自己也就有了這首《春光好.夷江春韻》:天晴朗,柳風憐,杏花閒。片片紫櫻輕舞,卷珠簾。遠岫亂雲深處,小橋碧水山前。淺草欣欣春信早,鳥鳴間!

我還想說,夷江的春韻裏,或許,綠盈盈的希望、萌動的生命、清純的歡樂更是春韻的關鍵詞。解除了一冬的蕭肅和桎梏,大自然漸次復甦,萬物盡情舒展着、放飛着。“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春天裏,希望、生命和歡樂的主角不僅僅是小草、花朵、楊柳,也不僅僅是戲水的矮鴨、爭樹的早鶯、啄春泥的新燕,還有炊煙裊裊,還有春牛的初哞,還春耕的吆喝,更有是趁着春風正好、將風箏放上藍天的孩子。我相信,這些時候,大家肯定會同我一樣,是心情最愉悅的時候,也是春天最美的時候,也是春色最美的時候。據此,我寫了這首《採桑子.仲春》,綿綿一夜風吹雨,鶯語依窗。簾外春光,拂面輕寒淺草香。東君不負橋亭柳,鷺影清江。陌上花黃,浣女嬌羞淡淡妝。”

當然,夷江的春韻也包括閒愁和惆悵。但我想說,這種情思,是春天的靈魂。春景入懷,以春喻情,對於春天來說,那或許是想給人們一種特有的感觸、一種別樣的韻味。行走在夷江岸畔,你感受到的或許有《樂府詩集》裏《春歌》所呈現的樸素的盈盈暖意,“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或許有李白《春思》中出征軍人之妻在明媚春日裏對丈夫夢繞魂牽的思念:“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也或許有李清照“暖雨晴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中怦然心動和閨中女子的細細情絲。更有楊凌的“南園桃李花落盡,春風寂寞搖空枝。”這種無盡的落寞失意與無人能解的感傷,在春意中緩緩流淌。對這種惆悵,自己也深有感觸,寫過一首《臨江仙.夷江春夜》:“今日與君再遇,風輕蝶舞芳叢。桃花柳靨醉春風。柔情頻入夢,霞晚映江紅。感念年華常似水,追思往憶成風。征程長路願相逢。浮生多少事,談笑月明中。”這也算是一種失意和惆悵吧。

“無限春光在,憑欄醉晚情”,這是自己所寫的五律《夷江春韻》中的一句,確實,對我個人而言,這夷江的春天就是一部浸染着唐風宋韻的老線裝書,在那些平平仄仄的古詩詞韻裏,我靜靜地品讀。也是在這如唐詩宋詞的韻腳裏,我感覺到,夷江春韻正漸次盪漾,溢漫開來,不可阻擋;正暗香盈袖,沉鬱澹雅,讓人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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