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天蓋着大海，黑水託着孤舟，遠看不見山，那天邊只有雲頭，也看不見樹，那水上只有海鷗……”
讀這首《過印度洋》的前半部分，我的印象沒有詩人那麼憂慮，不信你閉上眼睛暢想：藍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墨綠的海水、飛來飛去的海鷗，微風吹拂，輕撫着你的發線，衣袂飄飄，這麼美好的畫面你見過麼？
我見過，在雲南。
1
年前，與兄長一起去雲南辦事，矯健的雄鷹從新橋機場出發，穿雲破霧三小時後抵達長水，再轉車，我去楚雄，他到昆明。
楚雄住了一宿，事情辦得很順利，聽好友介紹彝人古鎮的舞蹈好看，便想去一飽眼福。
兄長說，別去了，來昆明吧，我帶你去滇池看紅嘴鷗。到滇池，看海鷗？那也好啊！樂得我屁顛屁顛地轉身，立馬乘車趕去昆明與他匯合。
既然身在彩雲之南，那就該帶點美好走。
昆明是全國聞名的旅遊城市，地處雲貴高原的中部，三面環山，南瀕滇池，全年氣候溫和，俗稱“春城”。我們將要去的滇池，在昆明市西南邊，屬於高原湖泊，湖面海拔1800多米，面積300多平方千米，是雲貴高原最大的淡水湖。
兄長住的賓館在北京路上，距昆明站很近，我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他約見客戶時，把我丟在公司外的盤龍江邊，笑着說盤龍江邊有紅嘴鷗，建議我先行去熟悉熟悉。
穿城而過的盤龍江水面並不寬，距對面也就三四十米，兩岸樹影婆娑，古木參天。雖說是江，其實與大桐城的龍眠河相差無幾。江水清淺，邊上能見底，油油的水草隨着水流緩緩的在水底擺動。
江邊散步的人不多，一位五十多歲的漢子倚在扶欄邊，眼睛滴溜溜四處查看，不一會兒將手中的尼龍絲線拋向河中，再慢慢往回收。原來他在釣魚，絲線上有好多個魚鉤，魚兒鬼精得很，半天也沒見一條上鉤，只見水中白色的魚鱗隨水草翻滾。
我慢步沿江逆流而上，沒有看見紅嘴鷗，江面白鷺倒有不少，三三兩兩的，有停留在水中管道上，有棲息在堤岸邊柳樹枝椏上，還有拍着翅膀“吱呀吱呀”叫着望江飛的。
一位散步的當地老太太說，這裏沒人餵食，紅嘴鷗極少，大都飛到滇池湖邊去了，那邊有人餵養。
看來，想看紅嘴鷗還得要去滇池。
2
回賓館，收拾行裝。
昆明站到滇池約有十多公里地兒，的士在鬧市區停停走走，半小時有餘。
昆明是全國聞名的旅遊城市，市內景點多，酒店賓館度假村也特別多，各種風情、規模的都有，中西合璧，雅俗共賞，吸引着世界各地的遊客前來觀光。
我們來是辦事的，限於時間關係，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走一走看一看。
司機大姐說，看海鷗在海埂大壩最合適，那裏有觀景臺，海鷗最密集，視野最開闊。說着說着她手一指：“呶，看見那海鷗了麼？”
喔？是的！路盡頭的上方真的是飛來飛去的海鷗！隱隱約約能聽見它“喔喔喔”的叫聲。“是的是的！”我抑制不住地附和。
兄長笑了：“看見了吧？不急不急，我們先找個飯店把肚子填飽再說，喫飽喝足等會兒慢慢觀賞。”
“好嘞！”瞧我這個五十來歲的人，開心起來竟也如孩童一般。
車在海埂大壩前的迎海路路口停下，下車環顧四周，進了最近的一家叫華香園菊花米線的小喫店，店面不大，很簡樸，上下兩層，食客以年輕人居多，我們點了三個菜，兩碗米飯，妥妥的雲南味道。
3
海埂大壩，真的就是一道長長的堤壩，滇池的水被它溫柔地擁入懷中。
我不知道該叫它池好，還是叫它湖好，因爲它比任何一個所謂的池都要大，它本身還有一個名字：昆明湖。不知道滇池名字的具體由來，就憑它300多平方千米的面積，我倒覺得還是叫昆明湖好。
出了飯館的門，我的腳步差不多很急促的感覺，就差沒有小跑着奔上海埂大壩。那些展翅疾飛的小精靈，毫無顧忌地衝着你直飛過來，它們會掠過你的頭頂，擦過你的衣襟，也或許落在你駐足的不遠處。
此時，天上，地上，水面上，到處都是歡快的精靈。
在汕頭我見過波瀾壯闊的大海，在杭州我見過水平如鏡的西湖，然而卻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海鷗。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密集的海鷗，它在我們的頭頂、在我們的身邊自由飛翔，自由穿插，毫不怯人，它們不是看見人羣飛走，而是振翅飛到我們身邊來了，那輕盈的姿態叫人忘了塵世的煩惱，忘了人鳥有別。
聽人說以前的滇池缺少管理，藍藻多，湖水呈綠色，水面彷彿有層油漆被籠罩，時不時散發着惡臭，別說人聞到了噁心，就連從北方飛來過冬的鳥類也不願呆下去，偌大的滇池顯得死氣沉沉。
隨着國家對環境保護的大力宣傳，公民的環保意識不斷提高，滇池的治理被當地政府提上了議事日程，近些年，滇池周邊環境得到了有效治理，水清了，鳥多了。
鳥多了，遊人也多，我們就是其中一份子。
“譁！”一艘快艇在我們面前疾馳而過，一大羣紅嘴鷗鳴叫着，飛翔着，跟着快艇搶食。艇馳過，波浪翻滾，那些漂浮的海鷗身子隨着波浪一起一伏。
堤壩上有人在直播，年輕的女孩嘴銜麪包，背靠扶欄，長髮飄飄，衣袂飄飄，雙目微閉頭後仰，神態從容，只待那展翅的精靈盈盈一啄。
"來吧，我們也來取個景帶回去，不虛此行一場。”兄長端起手機，把鏡頭對準我。此時，一隻小巧的精靈輕輕落在不遠處的欄杆上，高高地昂起頭，看着陌生的我，彷彿我的到來很貿然，打擾了它。
陽光溫柔地照着，白雲像朵朵棉絮飄蕩，閉上眼，我把自己融入那精靈的世界：問一聲那海鷗，你飛來飛去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