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地的老頭子

     







  在劉家灣的嶺上往公路下的灣裏隨意一望,我就看到有人挖地。突然覺得有點眼熟,我就開始仔細觀察那個挖地的人了。

  那是一個老頭,身形消瘦。因爲他俯着身子,你根本看不到他的臉。但他的頭是可以看清楚的:少有的稀疏的灰白頭髮貼在倒葫蘆形的腦袋上,若是不細看,你會誤以爲那就是一個禿頭!他就是和我住一個院子的老頭。

  這個老頭子就是劉家灣本地人。後來他的子女給他和他老婆子在金豪花園買了第二期的房子,於是我們便成了同住一個院子的人了。他和他老婆子都七十幾歲了,年紀雖然大了一點,並且現在住的地方又離原來劉家灣老屋比較遠了,但在劉家灣的自家田地仍然自己種着。他的那些田地主要是種苞谷,也有幾塊種各種季節的瓜果蔬菜。以前在傍晚的時候,我經常沿劉家灣嶺上的斜坡公路散歩,就會遇上這個老頭子和他婆子一起揹着揹簍,或拖着架子車,帶着苞谷砣或各類果蔬,沿路下坡回金豪花園。

  我之所以和這個挖地的老人熟悉,除了經常路遇的原因之外,更主要的還是他和他老婆子在金豪花園門口生火賣烤苞谷砣。每年夏末秋初時節,嫩嫩的新苞谷砣勉強可剝下籽粒的時候,這個老頭和他老婆子就開始賣烤苞谷砣了。每每這個時候,在桑植城的很多街巷裏都有人烤苞谷砣賣。不過,這個老頭和他老婆子烤的苞谷砣確實特別有名,烤熟的苞谷砣既香又甜,味道好極了!我每次經過金豪花園門口的時候都想買一個啃一啃,以解嘴饞,但往往就是賣不到,因爲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僅僅本院子裏進出金豪花園小區門口等着買的人多,就是距這裏很遠的其他小區的人也跑到這裏買來這兩個老人烤的苞谷砣!

  我曾仔細觀察過,這個老頭與他老婆子烤的苞谷砣的確與他人有點不一樣。烤的時候他們會細心的清理掉苞谷鬍子,讓待烤的苞谷砣淨身上烤架。接下來便會把長鉗子鍥入苞谷砣底端,將準備好的三個苞谷砣放置在生有炭火的烤架上,耐心的翻烤。這個環節他們特別講究,炭火不能太大,苞谷砣與炭火的距離不能太近,總之,烤苞谷砣不能烤得太急、太猛,要恰到好處!爲了面面俱到,翻烤時受火受熱均衡,要將鍥入苞谷砣底端的長鉗拔出來,再從頂端鍥進去,將沒有受到火的地方重新經火慢烤。每當一個苞谷砣被烤熟散發着誘人的香味的時候,老頭子就會用這個苞谷砣原來的青殼葉擦拭掉可能有的焦糊部分,而後拔出長鉗,給你插上削尖了的乾乾淨淨的一根竹筷,再交付到買主你的手上。

  這個這老頭性格沉靜,寡言少語,但烤起苞谷砣來卻是一絲不苟,從來不馬虎!或許,正是這樣的態度和做法,才使得他烤的苞谷砣遠近聞名吧?

  今天,這個老頭一個人在這裏挖地,應該是準備種苞谷的。眼前這灣裏的幾塊地年年種的都 是苞谷呢!雖然現在還只是仲春時節,但看到這個老頭子,看到他耐心翻挖的土地,我似乎又聞到了他烤的苞谷砣的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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