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發現的皺紋

他一生走過多少個城市,卻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客死他鄉。馬駿說起自己的父親,話語間多多少少有點猶豫。我坐在石墩上,他手裏的鐮刀一直沒有停歇。他告訴我,今年是父親離開的第三年,他準備把父親的墓遷過來。可是他不清楚自己的決定會不會得到兄弟們的同意。畢竟人一生的夙願就是落葉歸根,榮歸故里。

他給我講起了他父親的故事,說的像是別人的父親,但又跟自己撇不開關係。一次又一次的談話,在斷斷續續後,又被我記錄了下來。

早年間父親從未離開過他那一畝三分地,這裏是他出生的地方,就連泥土和在手裏都會黏住他。以前的母親幹農活,毫不遜色一個壯年男子。但自從生了我之後就生了一場怪病,渾身無力又不能動彈,一到下雨天,身體就開始浮腫。平日裏只能做些輕鬆的家務,燒點家常便飯。母親生病後父親比以前更忙碌了,勞累了太多,身體也消瘦不少。馬駿說着說着,用毛巾擦了擦臉。

那年的夏天,天黑到看不清五指。母親讓我喊父親回來休息。我蹦蹦跳跳的走到田邊,看見父親一個勁的幹活。我吱聲唆使父親趕緊回去,別讓母親擔心。父親說馬上就回。當我趕到家的時候,我被面前的這一幕嚇呆了。母親蜷縮着躺在地上,手裏還在不停的哆嗦。父親抱着母親趕緊就去了臨近的醫院,可一切已經晚了,母親已經沒有了微弱的呼吸。她徹底的離開了我和父親,我哭了稀里嘩啦父親木訥了很久。揹着母親就往回走,嘴裏還喊着素雲素雲……,可回到家就剩下了空蕩蕩的牆壁。

父親一段時間很自責,但日子還要往後走。

東英是我的後母,在母親離開我幾年後,她就來到了我們家。父親幹活也更賣力了,那是因爲我的後母有了身孕。那時候我也快十歲了。一些活我也能挑擔,減輕家裏的負擔。

沒多久,我的弟弟出生了。之後我的責任更大了,但我卻不怎麼受家裏待見。我輟了學在家帶孩子做家務。

這下日子確實好多了,一個月喫點肉是必不可少的伙食。可誰知道我的繼母帶着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走了。父親之後像失了魂,比母親去世還魂不捨色。索性他就大包挎小包到城裏去尋找我的繼母。

聽父親說他找了很久,也沒有什麼音訊。

在城裏父親總要生計,他跟師傅學了一些裝潢的門道。沒多久自己就做上了小老闆。父親走了很多城市,總算找到了我的繼母。

聽說她日子過得也不順,當時的男人對她總是又嫌又棄,索性他又回到了父親身邊。

畢竟孩子也大了,他們算是成全了一段婚姻。之後他一直在外生活直到病死,父親的所有財產都給了弟弟,這其中的原委我並不知一二。

父親生病後,我去看過一兩趟。父親悔恨了很多,又告訴我自己未了的心願。

我聽後淚水雖逞能,但真感情早已崩潰。

馬駿說:他父親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落葉歸根,與母親一生相執不分。

夏天的天氣就這樣,忽然就下起了傾盆大雨。我告別了馬駿後,連夜就把故事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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