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

年歲深長,遇見的杏花多了,回想的杏花多了,感覺杏,通幸;杏花,也成了幸花的諧音,有點像幸福花朵的味道!

杏花,是少時故鄉最常見、最普通和最入心的花。

每家每戶的宅旁院裏都有栽置。那時,我家杏樹特別多,不下十幾顆。

因此,杏樹是村樹,也是我的家樹,更是季節的樹。杏樹於村、家和春天緊密聯繫在一起。

過去,村裏和家中,多種置梧桐樹、楊槐、以及少量的柳樹、榆樹和楊樹。這些樹中,除了柳樹早早泛青呈綠,其它都相對較晚。因而,看懂把握春天的機會較少。此時的杏花,是年少內心裏春天最明顯的暗示。我眼睛裏的春天,就是從杏花開時開始的。

光陰輪轉,浪跡天涯。每一個春天,都會最早想念起杏花,都會不自覺地用杏花丈量着春的起始。雖然,後來知道,迎春花是早於杏花報春的花,但從小時候記事起,迎春花沒有見過,更提不上概念和感情,所以,杏花成了個人心中一輩子春天最早的信物和花開。杏花裏,有故鄉舊時美美的樣孑,有兒時甜甜的寄寓!

那時的杏樹,沒有科學種植的理念。都是純天然生長的樣子。樹身子,該歪的歪,該斜的斜,該扭的扭。樹枝,該伸的伸,該彎的彎,該拖的拖。總之,呈現出一種自然之勢,一種初始形態!那種因形趁勢而佈滿枝丫的杏花,成了一種天生的花設,或成直線的亮麗,或成斜線的鋪排,或成弧形的彎繞,錯落有致,高低起伏,凸現出多種幾何線條的數極美麗!

那時,杏花,總以一種清麗顏色多變形像示心。

杏花的色彩,起初是嫣紅的蓓蕾,一樹緋紅煙霞繚繞,一樹童心留戀。杏花有點像梅花初始的感覺,樹也有點梅樹的猜疑。從某一種方式上,杏樹和梅樹有很多相似點。二者混合着許多相像交叉的人文觸感和附寄!

杏花開了,它的花瓣,白色中帶點粉粉的紅色,花蕊則是黃色的。

縱觀杏花的一生,色彩多變,像極了一個人青春年少中年蒼老的膚色表現。一邊物轉,一邊人換。

杏花之美,入詩入詞入文,大都以清麗正美示人。最早,朝起深巷賣杏花,多美的意境。一場雨後,杏花怒放,大街小巷不時傳來賣花買花的聲音。有點不是賣花,而是在販賣無限的春光。杏花美,從一個地方向多處派發。後來,杏花,被打上輕佻的印記。滿院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我想,原詩初意,說的是杏花爭豔於外,並無貶義之嫌,只是,後來人加註了輕浮的意義,至此,杏花的公正清麗發生了改變。杏花,不妖不媚,清新質地入骨入髓。不卑微,不嬌氣。隨處一個牆角,隨處一棵樹間,都獨自開放點綴。

年年歲歲,每到春天,內心總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徽音,杏花開了。這內心之音,比我愛你,這幾個字,更有親近感、熟念感和穿越感。杏花開了,是故鄉之美,是年少之好,是心之原鄉,是一種曾經和沉澱!是一種懷念和恆存!

歲歲年年,每至春天,杏花的內含和外延,總是在無限制的豐富和擴展。杏花從詩經一直開到眼前。杏花,該是一個清麗典雅古代女孩的名字,該是一個杏花村落的莊名,該是住進文字裏的杏花,帶着明媚春色,入留一紙芳香,墨染時光,該是一個人的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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