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群星闪耀时》之三

十、逃向上帝(为列夫 托尔斯泰  未完成的戏剧《在黑暗中发光》所作的尾声1910年10月末)

引言

这部未完成的剧本,在它的第一场中就披露了,它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他的家庭悲剧的一种最隐秘的描述,他这样写显然对一种有意逃亡尝试的自我辩护,并同时是对他的妻子的一种致歉,这即是说,是一部在极端的灵魂分裂中寻求完全道德上的平衡之作。

出于这种意志上的弃绝,这部剧只留下残稿,结束时主人公是完全茫然不知所措。他只是祈求地向上帝举起双手,求上帝帮助他,结束他内心的分裂。

在1910年10月的最后几天里,长达二十五年之久的犹豫终于变成最后的决心,危机得到了解脱:托尔斯泰经过一些充满戏剧性的冲突之后,他出逃了,而且为了去寻求那种壮丽的和典范的死亡,他出逃得正是时候,这种死亡赋予他的生活命运以完美的形式和威严。

尾声中的人物

作者:托尔斯泰迈着迅急的、像风一样的脚步迈入室内,他虽然年迈,但仍显得灵活和容易激动。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经常转动手中的铅笔或揉搓一张纸头,并由于不耐烦而经常抢话。他急速走向两人,朝他们伸出手来,对每个恶人都犀利和敏锐地打量片刻,随后他在两人对面的那把蜡布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托尔斯泰:没有一个道德的秩序能通过暴力而强行建立起来,因为每一种暴力不可避免地又制造出暴力。一旦你们拿起武器,那你们就制造出新的专制。你们不是去摧毁它,而是在使它永远存在。

大学生:为什么您不最终离开这幢伯爵住宅而到大街上在风雨交加、严寒酷暑中却经历这种所谓如此美妙的贫穷?为什么您总是讲而不是为您的学说去身体力行?为什么您本人终归也不做出个榜样?

托尔斯泰:在所有无所作为后面总是隐藏着一种灵魂怯懦。人们必须清醒、真实,我最终要成为这样的人,现在是我八十三岁大限之年的时刻。

妻子:不,我还一直弄不懂,为什么我们清清白白地生活,勤奋、节俭、平静和单纯地生活,成为对其他人的一种犯罪!不,我不懂,我无法懂,我无法懂。

托尔斯泰:地球上有许多大路,总有个地方有一领草席或一张床,供一个老人能安静地死去之用。

大学生:因为像他那样违背自己言论地活着是一种耻辱。

托尔斯泰:我感谢你,陌生人,你让我在你的家里存身,你给我正是野兽在森林里所需要的东西 ……是上帝把我,克涅 瓦西里耶夫,送到森林里……

秘书杜尚:他睡得十分平静,我从没有看到他的脸上是如此的安详。在这儿他终于找到了人们不曾赐予他的:和平。他第一次单独与他的上帝在一起了。

感悟:八十三岁的托尔斯泰精心安排了一场出逃,去像一个穷人似的一无所有地死亡。上帝选中了他去发现世界的不公平,去擦亮世界真相的镜子,但这与他伯爵的身份格格不入。他的代表地主阶级的伟大的忏悔让人感佩,令人惊心。终于能与托付自己使命的上帝在一起,清清白白,幸福安详。人们说,如果他不为百姓受苦受难的话,他就不是今天属于人类的列夫 托尔斯泰。离别的车站,通向每一个路口,就像托尔斯泰的思想和决心,终将通向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11南极争夺战(斯科特队长 南纬九十度1912年1月16日)

征服地球

这两个几乎没有生物、没有知觉的小点是地区躯体的脊梁骨,千万年来,地球以它们为轴线旋转着,并守护着它们,使之保持纯洁,未被亵渎。她爱着最后额秘密之前筑起坚冰的壁垒,召唤永久的冬天充当卫士防范贪婪之徒。

皮里和库克做从美国向北极进军的准备,另有两艘船只驶向南极,一艘由挪威人阿蒙德森指挥,另一艘由一个英国人、海军上校斯科特指挥。

斯科特

人们觉得他是一个毫无梦想的人,一个讲求实际的狂热派,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这种人即使是天才,也像水晶模子里模压出来一般,高度恪尽职守。

海岸线渐渐消失的时候,他们异常激动,深知此次告别温暖,告别太阳,一去经年,有些人或许将永不返回。

南极世界

置身于史前世界的自然状态中,这三十个人在感觉不到时间流动的极度孤寂之中彼此交换20世纪的最新成果,而在内心,他们不仅感到世界大时钟的钟点,而且感觉到它的分分秒秒。

在此期间,他们外出举行一些小型活动:试验机动雪橇,学滑雪,训练狗。

从此以后,无论他在睡梦中还是醒着,这个名字无时无刻不使他感到惊恐不安。

向极地进发

看到太阳——建立储存点——机动雪橇坏掉——天气一直恶劣——一只狗跑掉了,一匹矮种马不吃食了——一些人害了雪盲症,另外一些人四肢冻僵了——每天行军里程数越来越少

南极

日记里的疲劳和兴奋交杂

1月16日  几千年来没有生灵存在的南极,几千年来,也许自太古以来还不曾被尘世的目光窥见过得南极,在极短的时间内,即在十五天内,两次被人发现,这在人类历史上是极不寻常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人类来说,第一个意味着一切,第二个则什么也不是。

斯科特慨然接受嘱托,决心忠实地履行这一极其艰巨 义务:为世界面前为他人的丰功伟绩作证。而这个事业正是他自己热烈追求、力图完成的。

毁灭

返程的行军危险十分。

况且他们的身体已没有开始行军时那么充沛的经历,那时丰富的营养所含的化学能和南极指甲的温暖住所都给予他们热能。

此外,他们心中钢铁意志的弹簧松了。

冷酷无情的自然威力

大力士埃文斯发疯死去——燃料太少——奥茨冻掉脚趾死去——暴风雪阻隔

垂死者的书信

他悲壮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民族、读全人类额亲情。心灵深处的幻影召唤由于爱、忠诚和友谊而同他联系在一起的人们的影像来到这白色荒漠,他要同他们说话。

回答11月1日他们到达那个帐篷,发现英雄们的尸体冻僵在睡袋里。

因为一个人在和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命运抗争中倒下去时,却最能显示他高尚的心灵;诗人有时也创作这种亘古以来一切悲剧中最壮美的悲剧,而生活却上千次创作了这样的悲剧。

感悟:

伟大的事业,不朽的心灵。挑战自然极限,挑战人类极限,揭开未知的秘密,绽开人类懵懂的眼睛。伟大的失败是值得肯定的。在壮烈的搏击中,英勇的死,死犹胜生,奋发向上直抵无穷的意志将会从失败中复活。茫茫的白雪见证了他们的功绩,高高的十字架高高举起他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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