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開,心綻放

楊海強,是她得名字。父母給她取名的時候並沒想過她會如海棠花開奼紫嫣紅。時間要倒縮回她在襁褓之中,或是之前。她其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小姑娘。沒想到她會有一個如此拗口得名字。在她十三四歲時才知道關於自己名字的那些荒誕無稽之談,但她又無法更正,別人叫她她就隨口一答。

在她出生之前其實有個哥哥,父親給他取名叫海強,那一年母親二十歲剛嫁給父親。家門種植了一棵海棠樹,加上當時正值四月海棠花開時,便給算卦的先生取了個這名字。

但在我準備出生時,哥哥在村頭玩耍時被一輛飛馳而來的摩托車拐走了,之後就再沒有了音訊。雖然也曾四處打聽,但在當時是多麼難助的想法。失子之痛的父親,希望母親腹中的是個男孩,這樣可以減少她們的難過,也寄語了她們未來的期望。等到我出生後,家人都悶悶不樂,父親也一直沉醉於消糜的情緒中。

村裏人就建議給我取名海強,但母親卻極力反對。因爲每次聽到這個名字,她的舊傷就會復發。看到我反而有種失得感,我在日後的生活中我也深受其害。父親後來一直想要個男孩,但母親一直沒懷上,這也就告一段落。

海強的名字雖然偏男性,但如果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之後的二十多年我便用上了這個名字。

當我二十三歲的時候,實在忍受不了後,我便去公安局改了名字。我換了一個女性又含蓄的名字“海棠”。但每次回家,大多數人都還是以海強呼喊我,彷彿真的海堂真的回來了,但又像我還是那個海強。

我以爲我已經逃脫了命運帶給我的重壓,但好像一切都沒有以前那麼順利了。村子裏有那麼一句古諺語。“人到二十三,面前有座山。”也恰恰印證了那句話。二十三歲時,我失了業,之後又失戀。加上那一年父母雙雙離開了我,毫不誇張的說我進入了低谷期。我變得心力交瘁,也爲我後來的精神症狀埋下了伏筆。沒有找到哥哥估計是父母最大的遺憾。更進一步的說,他或許早已不存在。

以後的人生起起落落,都像是每天的太陽早起晚落。我的慢性病也漸漸的恢復,醫生說不能刺激,最好有親情的陪護。幸運的是我有了自己的丈夫,並且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那一年我三十歲,我以爲人生會好起來,我們也會適應這樣的生活。

在一則論壇上,我的丈夫不經意間發現了一篇關於拐賣兒童的報道,數據羅列的是整個勘江地區被拐賣數量。

後來他勸我去數據庫裏面做了血液存儲,半年後的某個下午,我馬不停蹄的下班回去接孩子。電話聲響了起來,我起初並沒有留意。醫院給了我們一個比對的結論,並得出了一分報告。說我的哥哥經過大數據的篩選終於確定了身份,我有些興奮,但還是撫平了情緒。晚上回去我把這事告訴了丈夫,他的情緒比我還要激動好多。或許當時的我是麻木以及懵圈的。他立馬給我請了假,陪着我去了提取了報告。又去了公安機關見到了我的哥哥。看到他之後我竟然不知道說着什麼,因爲他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估計只留有父母的印象,但是我告訴了他,父母都走了。我知道他的情感在那一刻是崩塌的,任何人一時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之後我便開着車,帶他到了偏遠的山村裏。他下車來到了村頭的小賣部門前忽然哭了起來,而我在他身後竟然無語凝噎。那時正好是四月,我們走到了老宅子屋後的海棠樹下。此時所有的景色都變了,只有那顆海棠樹還開着,我在心裏默默的念道:多年海棠開,摯誠情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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