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_中華世紀鐘_47_奔馳長安街

鑄鐘的進度沒有隨着國慶的臨近而放緩,反而在國慶節前,項目部從京外進了大批的原材料。因爲從今年開始,國慶開始放七天長假,形成了“黃金週”的概念。在這之前的很多年,國慶節也就只有一天假,這一下點燃了中國人的出遊熱情。再加上今年恰逢建國五十週年,組委會怕屆時嚴格的交通管控措施,影響到從北京之外進原材料,因此他們爲國慶期間備足了加班使用的各種貨物。他們之所以國慶期間都沒有停工,就是因爲前期沒有爲鑄鐘留下足夠的工期,現在不得不加班加點往前趕,即使是這樣,霍北鳴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按時完工。不管馮當怎麼拍胸脯保證,但他還是要求工人們必須盡一切可能往前趕工期。

即使做了再多的準備,當意外發生時,大家仍然會措手不及。這不,大晚上的忽然壞了一臺切割機,沒有了它,主要的工作就不得不停下來。王睿奇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已經上牀睡覺了。這事兒不是兒戲啊,他趕緊爬起來穿上衣服,一邊跑着往現場趕,一邊給霍北鳴打電話彙報情況。他到了現場一看,工人們基本都停了下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個道理他是懂的。這臺設備是馮當他們從南京帶過來的,比較特殊,一般的工廠還真沒有。他抱着一線希望趕緊跟現場的工人打聽,二通廠果然沒有同樣的設備。沒轍了,他趕緊給霍北鳴說了這個情況,霍北鳴一聽也急壞了,顧不上現在晚上幾點了,抓起電話就給司馬書記打了過去。司馬書記是管工業的,他應該能幫着打聽到哪兒有這樣的設備。果不其然,沒過多大會兒,司馬書記打回了電話,他告訴霍北鳴,設備找到了,並且他都安排好了,安排司機到大望路附近的另一個工廠拉回來就行了。霍北鳴一聽喜出望外,第一時間把相關信息告訴了王睿奇,他還特意囑咐王睿奇,一定要跟車過去,親自把設備拉回來。

這下王睿奇算是踏實了下來,終於可以站在車間外面,點上了一根菸,來舒緩一下自己緊張了半天的情緒。他一邊抽菸,一邊等着調度老孔安排的司機。一根菸還沒抽完,司機開着車就到了,他趕緊把煙掐滅,以最快的速度爬進了駕駛室,和司機兩個人向廠外駛去。一上車,兩個人就開始商議行駛路線。最快的路線就是至西往東,從長安街穿行而過,其次就是從二環繞行。雖然國慶大閱兵已經結束了,但那時還在國慶期間,普通貨車是無法上長安街的。爲了搶時間,王睿奇讓司機走長安街這條路線,但司機又擔心碰上警察,挨罰不說,也耽誤時間啊。但當時王睿奇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拍着胸脯給司機保證,萬一被攔下了,有什麼責任由他來承擔。說是這麼說,實際上他心裏也打鼓,真玩意被攔下了,他也沒轍。

兩人商定之後,王睿奇就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開。凌晨的長安街,街兩邊張燈結綵,國慶的氣氛依然濃郁。大街上基本空無一人,只有偶爾零星的轎車被他們拋在了身後。這輛貨車駕駛室的密封性極差,快速行駛時,八下漏風,凍得他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還是司機有經驗,比王睿奇穿得多,自然他也就暖和了很多。說來也怪了,他們這一路上基本就沒碰上警察,只是在天安門東邊,看到路邊停着幾輛閃着警燈的警車。那些站着的警察,看到飛馳而過的卡車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這輛車隱了形一樣。王睿奇心想,警察大概猜想,既然這輛車敢上長安街,並且還開這麼快,肯定是有證件的特種車輛,不然它也沒這個膽兒啊。而這輛車,恰恰就沒有任何證件。

到了地方後,設備已經準備就緒,工人們以最快的速度裝上車,王睿奇和司機又原路返回。再次經過天安門時,天安門西邊的警察仍然沒有讓他們停車,不得不說他們今晚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回到二通廠之後,大家趕緊把設備卸下車,啓動設備後,這才恢復了正常的工作。

事後王睿奇想起這件事兒來,悟到這樣一個道理,人需要一些冒險精神,按部就班有時會耽誤大事兒。但他恰恰是最喜歡流程,不願冒險的那類人。他平時習慣了循規蹈矩,就註定了他只是一個平常人而已。當時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那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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