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忆——扎耳眼儿

    今天带着闺女干了一件“大事”——给她扎耳眼儿,由她的闺密和我的闺密陪同给她壮胆,原本想象她会忍不住疼,结果到那儿了以后发现如今扎耳眼儿操作起来竟然十分简单快捷。      美容师是朋友的熟人,很热情,只见她先是用酒精棉给姑娘的耳朵消好毒,对比定位好两边耳洞的位置,然后用一种类似于订书机的一次性的塑料小夹子在耳垂上轻轻一捏,只听见啪的一声,耳眼就扎完了,一个亮闪闪的小耳钉就穿进了耳垂里,据说这耳钉材质和骨科手术钢钉一样,不过敏,美容师叮嘱我们七天不要沾到水,其他不用管。因为姑娘学习古筝,扎耳眼儿是方便化妆时戴耳坠。

    每年清明,是聚堆扎耳眼儿的时候,就像二月二都去扎堆理发一样。之所以选在清明,因为这个季节气温不冷不热有利于伤口愈合,家乡话叫“不孬发”,也就是不感染的意思。

      我们小时候,大多数的女孩小时候就已经扎了耳眼儿,为此还有句颇具贬义的俗语“现上花轿现扎耳朵眼儿”来形容有人做事提前准备不充分临阵忙活。有的人家会在女孩出生第三天把耳眼儿扎好,说是小孩好的快还不知道疼,疼肯定会疼,只不过孩子不会说而已。如果下不去手,那就只有等大一点再找人扎。那时扎耳眼儿是“纯手工”,不像现在用一次性的小工具,我是在四五岁时自己去老太奶家让她帮我扎的,老太奶是一个清爽利落的老太太,整个屯子的小女孩儿都会找她老人家给扎耳朵眼,先是用两粒高粱在耳垂的一前一后对着捻动,把耳垂肉碾的薄薄的形成一个小窝儿,然后用酒洗过绣花针,穿上红线,而红线也会用香油浸润过,为什么要用红线?大概人们是对红线有些迷信,直到现在,人们扭了手崴到脚也会用红线拴在腕子上,据说可以帮助消肿。耳垂肉被碾木木的疼,真正针穿过肉时反到没什么感觉了,老太奶会把红线系一个活结,嘱咐梳头的时候别刮到,晚上用酒洗洗,七天以后把线拽掉戴上纯银的耳坠,这叫“过银”,据说没过过银的耳朵眼儿摘了耳坠就会长死。那时候每家多少都有几样老人传下来的散碎银饰,都会给姑娘准备一副银的耳圈儿,留着扎耳眼儿时戴。

    还记得那天去了大约有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小姑娘,排着号等着老太奶扎,有一个小姑娘叫英子和我同岁,后来是我的同学,她长的很好看,娇滴滴的,老太奶给她 捻高粱时她就在哭,整个过程她妈一直摁着也一直吆喝着,勉勉强强扎完一个耳洞,她哭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她妈气的刚一松手,她便飞似的跑走了。我与英子二三十年不见,也不知道她后来是不是也还只有一个耳洞。

      相比之下,我是个勇敢的孩子,虽然只有四五岁,但小嘴说话明明白白白一口一个“老太奶”的叫着,而且由于是本家的重孙辈,老太奶格外喜欢我,一个劲儿的夸我“是一个儿”(厉害、勇敢),而我当时大约也是为了表现自己,就硬生生的挺着没掉一滴眼泪,但至今仍清楚的记得高粱粒捻耳垂时那种火烧火燎的疼。可能我也想哭,但怕哭出来像英子一样被人家笑话,怕被说不勇敢。三岁看老,长大后的我也习惯了隐忍不哭,哪怕很疼,但这,绝不是优点。

    后来上了小学后又流行一种叫“激光枪打耳朵眼”的方式,很多爱美的女孩在原来一个耳眼儿的基础上,又在耳朵边上加了2到3个洞,可那个时候所谓勇敢的我却没有了那个勇气,我总觉得那个“激光枪”肯定没有老太奶扎的准成,况且在我的审美里,一个耳眼是传统,多个耳眼儿我欣赏不来。直到多年后,多个耳洞的那些女孩子出嫁前婆家会把那几个耳洞都给买上金饰,一个耳洞的才调侃说咱也没有那些地方戴啊!姑娘开玩笑说:妈妈我应该打三个耳眼儿,我是满族,满族女子有“一耳三钳”的习俗,我笑着说:给你扎成漏勺你要不要?

    30多年过去,我长大,身边的人变老,我变老,孩子长大,一代一代更迭 就像草的青黄,许多时候我们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回忆里,回忆里,时光静好,依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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