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男人


午間,細弱牛毛的春雨迷迷濛濛,潤物細無聲,但累積起來的量還是能把頭髮、外套打溼。好多這棟大樓裏工作的人,午休不外出了,選擇在步行道散步消食。

我去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在打電話了,緩步走着,緩聲打着電話。與我相向而行。擦肩而過時沒注意聽,似乎並沒有聲音,只是手機貼着耳朵。第二圈時聽得零星幾個語音,溫聲細語。第三圈,手機仍舊貼着耳朵,我不由注意到了這個人,一個戴着鴨舌帽,穿着深色夾克的男人。我是快步疾走,對方是閒庭漫步。這裏刻有里程數,一圈400米,耗時五分鐘。我來之前不知道男人打了多久電話,光這會就打了十五分鐘電話,看那閒適的樣子,這電話似乎還將不限時打下去。我不由猜測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不像生意夥伴,不像問候父母。

第四圈,我刻意看了一眼那男人。鴨舌帽下一副近視眼鏡,看年齡在三十到四十之間,這個年齡的男人在婚姻圍城應該也多年了。帶着微笑,輕言軟語。電話那頭十有八九是個女性。不會是妻子。多年婚姻的夫妻雙方只有“今天我加班,要遲點回家”或者“你去接孩子放學”再或者“今天去爸媽家喫飯記得買點東西”此類言簡意賅的話語,“煲電話粥”的時段早已過了。這個年齡段的男女雙方,被雞零狗碎的婚姻消耗,各自衍生婚姻倦怠感,甚或有幾分窒息,不由探出窗口吸一口新鮮空氣,看一眼窗外的風景。我想電話那頭必是一個款款的女性,兩人說些新聞趣事,抖音趣聞,抑或家長裏短,並無它,只是那個說話的對象讓他不敢高聲語,或者不願高聲驚動了電話間的那份情愫。

第五圈時,那個男人終於收了電話,我也回了辦公樓。而那男人閒適的模樣卻讓我印象深刻。

相比世間的醜陋,我更願意相信那是一份美好的情感,有異性的相吸,也有遠距離的欣賞,畢竟春天也是荷爾蒙湧動的季節,畢竟世間那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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