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近途

  我們從山的一邊跨過另一邊,彷彿就能到達自己心神嚮往的地方。山慢慢的變遠了,但你卻可以看到她整個輪廓。從後視鏡裏面看到它不爲人知的一面,然後便是前方的丘林與壑溝。

  我每天都會往返於來來回回的路途之中,我開着半掛卡車,運載着物流公司的貨物,喫力的行走在崎嶇且蜿蜒的柏油路上。人們不會羨慕我這種卑微的職業,明知道不能疲勞駕駛,但還會在深夜裏面馬不停蹄的趕路,把貨物送到目的地。

  和父親學徒時我一年是出不了幾次遠門,有時也會有成年累月的在路線中,所有的喫喝拉撒都在狹小的車廂裏進行。

  而我和父親起初是輪流着駕駛。而我的駕駛水平也是那幾年纔有了明顯的提高。我們穿過隧道,然後走過旁山險路,走過狹橋,父親總像傳經教徒一樣。希望我能繼承他的職業。畢竟有半年時間可以在家過着安穩的生活。

  前幾年父親因爲年齡註銷了駕駛執照,跑不了長途運輸。但他還是人老志不老,總是在人前吹噓着外面的世界。我想他是熱愛這份職業,但我卻不同了。忽然醒來發現我有些反感厭惡。

  一次長途運輸是一次半死不活的折磨,妻子看我疲憊不堪,便主動說服我去學了駕駛。起初我是拒絕她的正辭,但後來也就依賴着能和她做個伴,我們也成了爲數不多的夫妻搭檔駕駛。

  許多的行程她並不適應,我們總會行走在路途中。她倒是樂而求其次的說:人生本來就是一次行走的旅程。我們就像是在沙漠裏面行走的駱駝,僅僅是爲了本能的生活。

  我們看過許多的山,走過了大半個國家。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去東北基地送鋼材,正好趕上早春的暴雪,車子在路上又拋錨。我們只能躲在車廂裏面等待氣候好轉,又或者有好心人的幫助。妻子貼在我的身邊,冷的直哆嗦。我跨下車,趴在車底打響了火花石。但幾次後也沒有成功,幸好有熱心的人,停下來和我進行了一番專研。幾次來回倒騰之後,終於啓動了卡車,挪動着被積雪覆蓋的卡車。

  一個星期後,我們終於回到了青島。而此時的青島還是秋高氣爽的時節。我們總該適應環境,適應這樣的生活。

  還有一次讓我最難忘的經歷,讓我差點轉行。那是前幾年,物流公司成了最賺錢的行業。電商與網絡讓距離變得更近,但卻讓我有點後怕。

  當我走到臨海高速桐城段時,我們一行八輛車浩浩湯湯的在高速上行駛。不知道當天的能見度差,還是人的麻痹大意。在快要出高速二十公里段,發生了連環交通事故。幸好我們的車在末隊尾隨,前面的五輛車和一輛私家車撞的七翹八彎。妻子看的傻了眼,熱心好客的陸師傅,爲人熱情的陳姐。瞬間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私家車兩死四傷。也就釀成了無可挽回的悲劇。

  妻子後來有了陰影,但爲了孩子和家,我們又不得不去跑長途。還好孩子平日刻苦,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學。而我和妻子也準備回鄉找一份穩妥養老的工作。這或許就是我的遠山,而他們原來靜靜的佇立在我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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