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賊驟驟
下班了，行走在熱鬧喧譁的街道上，盧瑟的內心卻滿是寂寥落寞。身側一間間裝潢考究、燈火輝煌的商店，敞開着大門，像是一張張咧開的缺了門牙的大嘴，嘲笑着他孤單的身影。
盧瑟在一扇櫥窗前停了下來，望着櫥窗裏假人模特身上穿的那件漂亮的衣服，目光中流露着渴望。
怎麼會不記得呢，上週末逛街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然後就是興高采烈的試穿。衣服真心不錯，款式新穎、做工考究，用料更是一流，穿在身上彷彿量身定做一般。翻看到吊牌上的價格時，盧瑟頓時傻了眼。最終，隨便編造了一個這件衣服不太適合自己風格的理由，在銷售員滿是鄙夷的目光中逃離了那家服裝店。
走上天橋，倚着鏽跡斑駁的欄杆，形單影隻的盧瑟望着遠方閃爍的霓虹燈和天橋下川流不息的車流，內心五味雜陳。遙想當年畢業時滿懷憧憬、意氣風發，再看現在一無所成、失魂落魄，當年誓要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豪氣早已消磨殆盡，終日裏想的都是如何精打細算過活。
三年了，畢業已經整整三年了，三年的青春究竟換來了什麼？華廈林立，竟無安身之所；燈紅酒綠，卻是別人的生活；香車美女，無異癡人說夢。盧瑟真想痛痛快快地喊那麼幾嗓子，把胸腔內淤積已久的不甘和憤恨全部發泄出來。這讓人感到壓抑的生活到底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在街角那家燈光昏暗、桌面滿是油膩的小餐館簡單對付過晚飯之後，盧瑟回到蝸居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卻始終無法入眠。
盧瑟睜着眼睛望着窗外如銀盤般的月亮，凌冽的月光透過窗玻璃映在他年輕稚嫩的臉上，往事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將他淹沒，那種直刺心扉的感傷如刀鋒般鋒利，凌遲着他僅存的些許幻想。
盧瑟摸到開關打開臺燈，從煙盒裏抽出一支香菸點燃，剛抽了幾口就咳嗽起來。將就着抽了一半，實在抵擋不住劣質香菸辛辣的煙氣，隨手把正在燃燒的那半截香，扔在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打掃過的，滿是灰塵、雜物的水泥地面上。他曾無數次嘗試戒菸，卻沒有一次能堅持到最後。
戒不掉就戒不掉吧，至少孤寂的夜晚還有香菸的陪伴，不至於那麼難熬。盧瑟在內心寬慰自己。
閉着眼睛小憩了片刻，盧瑟想着要不要就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跟經理打個電話，誠懇地道個歉，表明一下以後認真工作的決心，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估計經理早就對自己失去耐心了。管他呢，過一天算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