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神祇第五章:序幕23

自那之後我就再沒收到過迪亞哥的消息,而且在所有人的通信都被嚴密監控的情況下,我也不可能聯繫他。他的郵箱和社交帳號都註銷了,除了官方新聞和通緝令之外,他在現實中的一切信息也都被抹除。政府還實施了長期宵禁和大範圍的交通安檢措施,並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武裝力量,翻遍整個首都也要抓到迪亞哥和他的同夥,但整整兩個月過去始終一無所獲。於是他們在一天深夜再次突襲了他的老家——23區貧民窟,並在一番徒勞的搜索後,用芥子氣將這一區的數百名居民屠殺殆盡,美其名曰“剷除殘存的恐怖分子”。

這期間全校師生都被訊問了一遍,當然我們班是重點審查對象。但因爲大家都不太瞭解迪亞哥,所以除了他平時的表現外也供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我自然是不會說的,拉帕也不會。但經過這次的事件後,我似乎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謊了。就當是個意外收穫吧。

原校址成了廢墟,拉卡維亞的學生們只得按班級分配到周邊大學裏去上課。最後一年的高中生活,我們班是在哥倫比亞師範大學度過的。而新學校直到我們畢業也沒有建成。

自貧民窟屠殺後又過了半個月,也就是七月底,他們終於聲稱抓到了在逃的迪亞哥一夥。這一特大喜訊在全國廣爲宣傳,被當作英勇的穆扎爾政府再次戰勝無法無天的敵對勢力的一個標誌性事件。

起初我還很緊張,然而在電視上看到臉部打着馬賽克的主犯時,我就知道那根本不是迪亞哥,只是抓來做戲的替罪羊而已。電視認罪後,三名嫌犯在全國直播的快速庭審中毫無保留地交代了犯罪過程(說實話我是笑着看完的,因爲和實際情況完全不沾邊)和幕後主使(毫無疑問又是某臨國搞的鬼),接着就是公開處刑。行刑的前一天,政府組織首都羣衆發起大規模遊行,稱頌偉大領袖穆扎爾的功績,同時要求重新啓用早已廢止的絞刑,以嚴懲窮兇極惡的恐怖分子,因爲電刑和注射實在太人道了。

當然拉卡維亞的學生也被要求參加,我只得很不情願地跟着遊行隊伍走了四個街區,頂着烈日一遍遍呼喊那些愚蠢的口號。

不過第二天的行刑現場,爲了向人民充分展示穆扎爾三世的仁慈,最後還是用的電刑。只是行刑結束後,劊子手把面目全非的屍體留給了圍觀羣衆,好讓他們盡情發泄。

我們班還被公安廳特別關照了,每個人都被單獨叫去談話,說那個被處刑的少年犯毫無疑問就是迪亞哥本人。只是逮捕和審訊時吃了點苦頭,再加上剃了頭,所以看上去和平時不太一樣,聲音也更沙啞。我們被要求無條件地信任政府,不造謠不傳謠,口徑和政府須始終一致。另外還要簽署一份保密承諾書,保證不向當局以外的任何個人和組織透露有關那件事的任何情況,對相關信息和話題永遠保持沉默,回報則是可觀的高考加分或保送。

爲了面子不惜做到這個地步,上層的大人物們真是用心良苦。說實話我都有點同情他們了。

不過直到那天之前,迪亞哥確實沒再出現過,這期間也再未發生類似的惡性恐怖襲擊。因此儘管坊間偶爾流出他還活着的傳言,但大多數人毫不懷疑那個死刑犯就是他本人。

而我始終堅定不移地相信他仍在某個地方活着,並且活得很好。總有一天他會回來,將所有這一切給我一個解釋。

因爲他答應過我,而我相信他,這就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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