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見過最小氣的爸爸,早知道就不找你做爸爸了!”

“你是我見過最小氣的爸爸,早知道就不找你做爸爸了!”

伴隨着嘶吼,可愛多的小臉蛋漲得通紅,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接連不斷地滾落下來。憤怒、焦慮、擔憂、傷心、難過……他不願再看爸爸一眼,也不願再聽爸爸說一個字,只是一味地坐在牀上狂掀被子撒氣,製造出紅色的風浪來。

“不找我當爸爸,那找誰當爸爸呀?”倪先生被可愛多的話逗得哭笑不得,一時語塞,僵立在牀邊,不知道該如何化解父子矛盾。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可愛多最近因爲鼻炎發作有些鼻塞、咳嗽,我一直想帶他上醫院看看,拿點藥喫,緩解下症狀。

可是,倪先生認爲可愛多的鼻炎症狀正在好轉進行時,鼻涕從綠涕變清涕了,夜間咳嗽也比之前減少了。“沒必要去醫院,醫院裏都是病毒,等下沒病都被傳染成有病的了。”

倪先生強烈阻止,我們母子倆不敢公然反抗,只能時不時地在他面前提一句,“要不要上醫院看看,拿點藥喫?”

“先在家觀察觀察,用生理鹽水多洗洗鼻子,別急着去醫院。”每次,倪先生都是拿這句話堵。

久而久之,我知道了倪先生的脾氣秉性,便不再提去看病這件事了。

就這樣煎熬着過了一個多星期,可愛多的鼻涕確實越來越少了,但是白天依然會咳痰,晚上剛躺下睡覺時,鼻子也總會發出“呼哧呼哧”類似風箱拉動的聲音。

我擔心患病時間久了,可愛多的鼻炎會加重,或者演變爲慢性咳嗽。沒有醫生的明確診斷,我的心裏總不踏實。

昨晚,我又忍不住跟倪先生提了請求,“我可以帶可愛多去醫院看一看嗎?”

“你別急着帶孩子去醫院看,倒是你自己的鼻炎,得去醫院看看了。我看你今天比前幾天嚴重多了。”倪先生還是堅持讓可愛多自愈,反而催我上醫院看病。

其實,我跟可愛多差不多是同時感冒的,拖了大半個月硬是沒上醫院看,自己在家整了點草藥喝,就是期待身體的免疫系統能夠幫助我們自愈。

沒想到,10來天過去了,可愛多的症狀看似減輕了,我的鼻炎反而越來越嚴重了。而且濃稠的黃涕總會倒流到喉嚨裏,令我忍不住反胃吐痰,真的是又髒又噁心。

“你明天早上去醫院看鼻炎,我送可愛多上學!”倪先生知道我免疫力差,沒有藥物的幫助恐怕很難自愈。“我記得藥箱裏有治療鼻炎的藥啊,你吃了沒有?”

“沒喫啊!你不是說不吃藥也能好嗎?”我反問道。既然他都不讓兒子吃藥,我就打算陪兒子一起堅持不吃藥。

“就你這破身體,能自己好?鬼才信!我上次買的鼻炎通,你放哪了?”他一邊打開醫藥箱,一邊矇頭在裏面翻找了起來。可是在藥箱裏翻來覆去搜尋了半天,都沒找到。

“那個藥早喫完了呀!”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一整瓶綠藥丸,我一顆不剩地早消滅光了。還是好幾個月前喫的。

“那我現在下樓去買。”倪先生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9:30,沉思估算了下,“藥房應該還開着,我去買一點?”

“這麼晚了,別去買了。鼻炎又不是什麼急毛病。”倪先生最近工作忙,回家比較晚,我真不希望他大半夜還爲了我跑出去吹風買藥。“再說了,就我這頑固的鼻炎,藥房裏的藥是治不好的。我得喫幾顆消炎藥才能痊癒。消炎藥是處方藥,藥房裏又買不到。我明天自己去醫院看看就好。”

好說歹說,倪先生總算打消了出門買藥的念頭。

“爸爸,我明天跟媽媽一起去醫院看病。”可愛多見我獲恩准可以去醫院,便想跟我一道上醫院看看。

“你不行,媽媽的鼻炎比你嚴重才需要上醫院看病,你比她輕,在家觀察就可以了。”倪先生三言兩句就拒絕了可愛多的請求,而且完全沒有可商量的餘地。

“不行!要去一起去,要回一起回。我要和媽媽在一起!”倪先生區別對待的做法,激發了可愛多的反抗情緒。

“要去一起去,要回一起回?”倪先生再次被可愛多的言論逗樂了,“你和媽媽又不是被我趕出家門,怎麼說得跟我把你們趕出去一樣?”

“我無論如何也得上醫院!媽媽,爸爸不讓我去,你帶我去!”見爸爸一時難以說服,可愛多轉投陣營,雙手抓着我的手臂使勁搖晃,企圖讓我偷偷帶他去。

“爸爸不同意,媽媽可不敢帶你去醫院。我們家你爸說了算。”倪先生曾說過,父母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一定要時刻保持統一戰線。所以,這一次站位,我只能選擇與爸爸一致。

“爸爸只關心媽媽,不關心我!只讓媽媽去醫院,都不讓我去醫院!”剛說完,可愛多就“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淚水如泉湧一般從眼眶中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在臉頰上快速畫出了淚痕的主幹線和分支線。

倪先生無奈又苦澀地笑了起來,這好好的關心怎麼就成了區別對待了?兒子竟然還會喫媽媽的醋?“爸爸不讓你上醫院是爲了你好啊,傻兒子!”倪先生坐到了牀邊,摸了摸可愛多的小腦袋,深深地嘆了口氣。

可愛多獨自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難以自拔,還在因爲爸爸的區別對待而生氣,只是低聲問爸爸,“那你說說看,你願不願意讓我上醫院?”

“不願意。如果可以的話,爸爸希望你永遠不要去醫院。”倪先生看向可愛多的眼神裏飽含深情,滿是溺愛。

“永遠不讓我上醫院。那我生病了,也不讓我去嗎?生病了,也不讓我去醫院……”可愛多越想越悲傷,又開始哇哇大哭起來,還抓起枕頭作勢要打爸爸。“那我不是要死在家裏了嘛!”

“爸爸不是不讓你上醫院啊,爸爸是希望你可以不用去醫院。去醫院就代表你生病了,爸爸希望你永遠不生病。只要健康康康就好了。”被兒子誤解的滋味可不好受,倪先生趕忙辯解,希望可愛多看到他的真心。

“可是每個人都會生病的呀,我不可能永遠不生病啊?”可愛多並不認同倪先生的說法,也不理解爸爸的苦心。“我就要去醫院,就要去醫院!”

“好了,好了!”倪先生緊緊地抱着可愛多,任由他在懷抱中張牙舞爪地發泄情緒。

“你是我見過最小氣的爸爸,早知道就不找你做爸爸了!”可愛多還是自顧自地嚷嚷,埋怨爸爸不帶他去醫院看病。

“可愛多,不可以這樣說爸爸。爸爸是最愛你的人。”臨近晚10:30,父子倆還在喋喋不休地爭吵,我終於忍不住介入調解父子倆的矛盾。“爸爸不是不讓你上醫院,生病了當然會帶你去醫院看病了。現在你的情況不嚴重,爸爸才建議你在家觀察的。”

“我很嚴重,我喉嚨裏有痰。”或許是在哭鬧的作用下,可愛多時不時地大聲咳嗽,咳出一口又一口的清痰來。“我鼻子也塞住了,都不好吸氣呼氣。”說完,可愛多憋住氣,把所有氣往鼻孔裏哼。一團白色的粘稠液體立刻從他的兩個鼻孔裏噴射了出來,掛在嘴巴上方搖搖欲墜。

“好了好了,明天帶你上醫院吶!不用表演了。”看着可愛多如此費盡心機地證明病情,我又想哭又想笑,既然去看病的願望如此迫切,還是滿足了他吧。省得在別人面前,給我和倪先生冠上一個不關愛兒童的罪名。倪先生也只能無奈點頭同意。

今早,我如約幫可愛多向學校請了假,帶他去醫院看病。

“鼻孔裏沒有濃涕,鼻腺體看起來也沒有肥大水腫,不用吃藥,噴點生理鹽水就可以了。”這是耳鼻喉科醫生檢查後給出的診斷。

“這下你放心了吧,醫生說了,你沒毛病,不用吃藥。爸爸的判斷是對的。”我很高興,孩子不用吃藥。

“嗯,醫生說不用吃藥就不用吃藥。我相信醫生說的。”可愛多這下終於放心了,再也不糾結自身鼻炎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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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持有語文教師資格證的全職寶媽,

愛孩子,愛文字,愛做夢的80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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